不知道痛苦了多久,只知道天窗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而后梯子处终于传来动静。
下行的梯子带来了手下人,手臂架着只飞鹰,于高台上行礼“统领,北方有信。”
说完这句话,精铁臂膀一震,令飞鹰离开。
鹰眼立刻识别出主人的位置,展开翅膀,俯冲向下,临近锁链又悬停于空中,亮了亮腿上绑着的竹筒。
奈何当事人无动于衷,就只能飞到她的肩膀上,用锋利的爪子抓握了一下。
林枭这才抬起丧气郁结的脸,这张脸在这段时间憔悴了不少。
她从飞鹰身上取下竹筒。
因为关在水牢里没有东西犒劳这位,脑袋被啄了两下。
直至一鹰一人离开,林枭才打开竹筒。
她本意兴阑珊,却在触及纸上哈哈的字样时,扭曲了表情。
信纸被她团紧,团紧再团紧。
刚看一眼,她就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也确定这信大约都是废话。
难为姜纨远在天边还能专门来信笑话她。
那夜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纸团被扔进水中,又于水中展开,字迹晕了出来。
林枭看到了余下的字。
和她所料一样,信纸四分之三都是嘲笑。
就连最后一行也表达着姜纨对她女扮男装,自食恶果的嘲弄,道她不男不女,想爱不敢爱,却和情敌较劲,让自己下不来台
又讽刺她,女儿家的便利都不要了,却没有抛却儿女情长,实在是个笑话。
字字句句无一不是戳人肺管子,林枭咬牙,若姜纨在此,她一定和她打一架
她以为她不想恢复身份吗
她做梦都想正大光明的诉说爱意,也好过大人真以为她去了情爱
是,成为男人确实可以更快地建功立业,但虎枭军和其他军队不一样,特设暗部令女子参军,她完全有机会和姜纨一样。
偏林枭一个人混在了枭师明面,以男子的身份,得到大人传道授业,得到大人悉心栽培。
一开始还好,她比任何人都得大人心,也更为亲近,可谁承想当日之表态大人信以为真令她彻底绝了后路,竟然真的将她当做男子教养,为防她重回老路,又不许她动情。
林枭胸中郁闷,痛不欲生。
这一切都怪年少时的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把自己和大人都算计了进去。
如今想来,那些事最终把她逼成这副模样。
往前数年,林枭还叫林鸢,五岁之前都在荆州生活,因而她熟悉那里的一切。
父亲是荆州主管粮仓的官员,地位非比寻常,天下虽未彻底大乱,但已经有许多人盯上了他。
多地起兵谋反的声浪一天比一天强烈,父亲谨小慎微,躲过一波又一波拉拢,却没躲过林氏分支的觊觎。
林氏五代而迁,如今早已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五代,各支之间缘分浅薄。
族叔林元昭之父外放交州当官,而他自己却长留荆州,以族内事务的名目和其他林氏分支取得联系,也包括她父亲。
他道民不聊生,林氏应同气连枝,希望各支加强联系,从而报团取暖。
因为来往频繁,又有稀薄的血缘加持,他一步步取得父亲信任,之后更是不惜病急乱投医让两支联姻,让关系更紧密。
他承诺其子林景焕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两家共同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