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等这一天”
“等的太久太久。”
下雪了。
雪花簌簌落下,一场盛大的寒潮席卷人间。
不多时,入目皆白。
云杉苑里的脚印被大雪覆盖,四下无声,树影重重,一路幽深蜿蜒。
兰榆靠着云杉树,他被点了睡穴,又被段浥青丢弃在茫茫大雪中,很快,他的身上便落了一层雪。
天色越来越暗,积雪渐深,高墙绿树将整个云杉苑笼罩在黑暗中,不见天光。
不知过了多久,深林中响起积雪踩踏的声音,一声声朝兰榆走近。
段浥青垂敛眼睫,墨色眼眸冷到极致,走到树下,面无表情的看了很久。
那张被狐裘团住的小脸,此刻比雪还要白,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兰榆双眼紧紧闭着,嘴唇冻得僵白。
他抬手,伸到他鼻下探了探。
感受到那一缕微弱的呼吸,他眼中露出一抹遗憾。
“真可惜。”
他动作简单粗暴的掸去兰榆身上的积雪,那身厚实的狐裘已经彻底被雪打湿,狐狸毛皱巴巴的打着冰结,湿冷的寒气争先恐后的往身体里钻。
段浥青点开睡穴,冷漠的看着兰榆缓缓苏醒。
眼皮似有千斤重,眼睫毛上覆着霜雪,好半晌,那双琉璃似的眼珠找到焦点,抬眸朝他看过来。
他看见段浥青站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有清浅的笑意,笑意很淡,也很好看。
“画好了。”他从袖中拿出卷好的画轴。
“我睡着了”兰榆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哑又疼,浑身冰冷,冷到说话时嘴唇相碰也没有知觉,太阳穴传出尖锐的涨疼。
他愣了一会儿,缓过那阵头疼,扶着树慢慢站起来。
衣裳被雪水打湿,穿在身上湿冷无比,兰榆咬着牙关,起身时觉得两条腿都在抖。
“冷”段浥青脸上出现关心的神色。
兰榆努力忽视身体的不适,朝他笑了笑,“不冷,就是坐久了脚麻,你过来扶我一下。”
段浥青走过去扶住他,冰冷的手指贴到他的手腕,兰榆手腕冻得跟冰棍似的,如同死人的温度,冷的钻心。
他漫不经心的抬步,正要往外走,手里突然被人塞进一样东
西。
段浥青低头,看向手中的暖炉。
手炉里的银丝炭早已熄灭,炉壁摸上去仅有一点微不足道的余温,在冰天雪地里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他抬眼,不明所以的看向兰榆。
兰榆脸白到吓人,可他还是在笑,笑的温柔又明媚,“你的手凉,拿着暖一暖。”
明明他自己的手冷的像冰,却还是将手炉给了他。
段浥青神色微怔。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出现了陌生的异样。
有什么东西在四肢百骸里流窜,捉摸不透,又遍寻不到。
这种失去把控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早知道不让你画了,天这么冷,可别冻坏了手。”耳边响起兰榆低哑的懊恼之声。
他拿过画轴,手指冻僵,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展开画,看到画上的内容,他有刹那间的愣神,但很快被笑容盖住。
“画的真好。”兰榆抬起头,看向不知为何还站在原地的段浥青,笑容欢喜。
段浥青眼眸闪了闪,薄唇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