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院子浇花呢,猛一见小如意,就觉得她模样生得俊,与我投缘。
以后啊,如意你就是我老婆子的亲亲孙女”
罗娘子弯唇笑得开怀,自丈夫早逝,她与公公学做点心,学了足足有五六年之久。
奈何自个儿就不是学厨的那块料子,死记硬背,放料放得一板一眼,怎么学也学不着精髓来。
外头常来客人抱怨,说怎地不是从前的味道。
她应付客人,在公婆面前笑得坚强,暗地里却不知偷偷落了多少泪。
罗娘子见史如意面露犹豫,连忙关心。
“如意,可是有甚么顾虑在
若是担心赎身银子,咱们祥和斋经营多年,不至于拿不出这几十两,你切莫忧心。
你和你娘来我们祥和斋,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千万不要客气。”
罗娘子握着她的手,眼睛盛满热切和坚定,把这番话说得掏心掏肺。
任是块石头也要被焐热了。
“娘子”
罗娘子柳叶眼一瞪,史如意不好意思地一笑,乖乖改口,“罗姐儿。”
罗娘子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大了史如意十来岁,却是有些尴尬的年纪。想要当她干娘,岁数又嫌小,便只能厚着脸皮,让如意唤一声“姐”了。
史如意舔舔嘴唇,从梁婆婆怀里脱出身来。
“梁翁、婆婆、罗姐儿,
你们这般看重我,如意领你们的情,自然是十二万分的愿意
只是这事关系重大,不是如意自个儿能决定的,还须回去问过娘亲才好。”
罗娘子恍然一拍脑袋,懊恼地笑了。
“说的在理呢
只怪你说话做事跟个小大人一般,让我把你年岁都忘了
回去好好跟你娘商量,当然是从长计议为好。”
梁婆婆拉着史如意的手,不放人走,硬是留她用了一顿晚膳。
罗娘子去外头买回来一整只硕大烧鹅,一碟子批切羊头肉,一碟子葱泼兔。
祥和斋在这扎根几十年,西市大大小小摊子食肆,哪家料放得足,荤腥味好,罗娘子心里都门清。
人家看是街坊邻居,也尽挑那些做得好的来与她。
那烧鹅烤得肥腻金润,香喷喷的,提回来还热乎着呢。
羊头肉细细切成片码在碟里,肥瘦相间,红白分明,蘸上陈醋辣子,一口下去那香味直冲天灵盖。
葱泼兔是买给梁翁的,梁翁最爱用这兔肉下酒。
今个儿他心里高兴,喝了不少,红光满面的,看着精气神都足了几分。
梁婆婆从柜里掏出许久不用的擀面杖,亲自下厨,给史如意做了碗拿手的三鲜面。
她这面条的做法却与一般不同,要先在面板上方的墙掏个洞,擀面杖一端放在洞里,另一端用来压面。
做出来面条颇有质感,里头配了虾仁、墨鱼和海参,一大碗面亮澄澄、金灿灿,鲜得舌头都要掉下来。
史如意吃得“呼噜呼噜”的,一边在心头模糊地想着,二少爷最爱海味,她如果向梁婆婆学了这三鲜面,做给云佑吃,他肯定欢喜。
还会有机会吗
如果离开云府,来了这祥和斋,他们以后应当也不会再见面了罢。
这么一想,史如意心头忽然涌上了些不舍来。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云佑确是她穿到古代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