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并不是朝会的日子,但李格非却等不得了,他自入的宣德门,与值守大庆殿的小黄门通禀要求见官家。
这小黄门倒也不敢耽搁,当即入宫中禀报首领太监,然后首领太监又一级一级的往上通传,最后才报到掌事公公跟前,由掌事与官家通禀得李相公求见之事。
而在等待的这个时候,李格非却也没有闲着,他自入得中书门下省,与当值的曾布、陈瓘等人备案奏疏,诸官员却好看得李格非的奏疏内容,自无不大惊失色。
便是曾布这个与李格非不太对眼的尚书右仆射,却也有些担忧的劝道“文叔上得如此激烈之奏疏,只怕会触怒今上,私以为殊为不智也公当深思之。”
其他些个官员也纷纷劝导,这其中有很多人在今日之前却还都曾大骂李格非贪恋权位,甚至此时他们真的是在诚心实意的劝李相公。
至于他们这么前后不一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大宋官场上有一个比较独特的现状,那就是官员的数量远远多于岗位,常常一个职差有好几个官员同时兼任,比如开封府尹这个职位,在绍圣四年的时候,真正的正职是吕嘉问,却还有谢文瓘、黄履等些个官员权知开封府尹,也就是暂代职。
这也就意味着,大宋每一个差遣的功劳都有好些个官员虎视眈眈。
可这又不是吃大锅饭,不可能大家伙儿平分,只能真干活的多得功劳,少干活和不干活的少分乃至不分。
可这些个干拿俸禄不干活的官员又如何展现自己,以便往上升官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台谏官的活儿,弹劾其他不法官员,也就是骂人,打小报告。
不求真能骂倒目标,但得官家和百官能听到你正气凛然的声音,知晓你的风骨。
可这活儿却是有风险的,伱骂人得看准了目标,千万不能往铁板上撞如神宗时的王安石,绍圣时期的章惇等,不然很容易把自己给骂没了。
李格非真的是整个朝堂上最优质的靶子,名望大,地位高,人品正,只要你不触犯底线,随便骂他,弹劾他,都不会有什么后患。
这朝堂上要是没了李格非,你让他等如何再过这等肥嫩的日子啊。
可惜,李格非却早心意已定,他自慨然道“李某自绍圣年间便得哲宗厚待,一直不曾得报效机会。
今圣上受蔡京等奸邪蒙蔽,颁得党同伐异之碑,诚令人唏嘘也吾自元祐党人碑出世以来,却是夙夜忧叹,恨不能挽官家心意,拨乱反正。
昨日恩师来信,斥我苟且,直令我羞愧难当。
今日老夫上疏奏事,却自抱了不成功便成仁之意。若不能挽回官家心意,李格非宁愿除了官身,回乡作个教塾先生,也好过与奸邪同流和污”
李格非自在中书门下发表了一通宣告,斯时值守黄门却好来与他回报,官家在垂拱殿召见李格非。
李格非当即辞别众官员,一手托着奏疏,在小黄门的引领下入得垂拱殿中。
李格非入殿之后,却不见官家身影,只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见得赵官家行色匆匆的来到殿中。
早等待多时的李格非躬身行了参拜礼,这个时候的官员们除非特殊场合,一般是不对皇帝行跪拜礼的。
赵佶还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小青年,形貌倒也不俗,清瘦俊雅,看起来十分的脱俗。
他坐到大殿中央的龙榻上喘息了几下,却才笑着问道“李卿忽然求见朕,却不知有甚要事”
李格非当即呈上奏疏,口中道“自圣上颁布元祐党人籍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