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宗泽比任何人都清楚,指望找开封府解决无忧洞的问题根本就是痴心妄想,除非坐在南衙府尹位上的人是包孝肃。
可惜北宋一朝,前后一百八十余有记载的183人位开封府尹,也就出了这么一位真正的“阎罗青天”。
从宗泽报官,到二狗当街强杀差役,纵马京师长街,然后消失在无忧洞中。这一系列的事件串联起来,却成就了大部分京师人物难以安眠的夜晚。
不管是跟这一系列事件有牵连的人,还是没有牵连的人,只要是有所听闻的都开始躁动起来。
第二天清晨,虽然这一日并不是惯常的大小朝会日,但哲宗皇帝和绝大部分朝臣已然不约而同的齐聚紫宸殿,甚至都不需要哲宗派禁卫敲响景阳钟通知大家伙儿要开朝会。
按例行过朝仪,一众君臣升殿议事。
不等哲宗开口询问昨夜贼人大闹京师长街的情况,监察御史陈次升就直接开炮弹劾京城军巡司都指挥使玩忽职守,致使贼人于昨夜大闹京师,以致京城内军民震动。
说实话,这弹劾并没有什么,基本上算是题中应有之意。便是陈次升不出头,下面等着说这件事的御史、谏官也有一大堆呢。
问题在于陈次升是一个旧党官员,而且还是如今旧党一派在朝中的中坚和领头羊之一,偏偏他弹劾的军巡司都指挥使是新党领袖章惇的腹心小弟。
如果随便换个人来弹劾,不管是旧党的小卒,还是新党之人出面,都不会让人多想。
但是陈次升的首发出场,直接就让所有的人都开始犯嘀咕了,尤其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执独相章惇。
新旧两党在经历了元祐、绍圣年间的两次权力交替之后,已经彻底势同水火,用“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这個词儿都不足以展现双方之间的矛盾冲突。
任何一方只要逮着机会,在对付另一方的时候,那真是只要能整死,就往死里整。
而所谓的机会,往往却都是一些平日里看似很不起眼的小事,比如当初把苏轼吓尿了的“乌台诗案”,说白了只是苏轼的放荡性子发作随手写了几句牢骚而已。
再比如最近新党正在筹划的一起志在清扫朝中旧党骨干的大计划,被后世称为“同文馆之狱”的政治斗争事件,其直接起始源头同样不大,只是文彦博之子文及甫居丧时写给好友邢恕的一封牢骚信。
二狗在京师街头夜间驰马这件事,真说起来同样算不得甚大事。
但也正是这等看起来可大可小的不起眼小事,在事发殷始很容易让人忽略而放松警惕,等到政敌抓住机会发起攻势时,自然会因猝不及防而吃大亏。
所以陈次升甫一露头,新党成员立刻就上头了,接二连三的跳出来跟陈次升对着干,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甚么,只是知道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而已。
而旧党成员同样也不会干看着自家大将被新党成员围攻,当即也跳出来跟新党成员对线,以缓解陈次升被集火的压力。
如此纷乱的局面自不是坐在龙椅上哲宗皇帝想看到的,而且相比于朝臣之间的争斗,他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可惜仅仅一夜之间,除了某些运气比较好的幸运儿,一般人便是消息再灵通,却也很难窥得整件事情的全貌。
便是军巡司掌握着最多的线索,却也只知道是有人从地下水道里冲出,于汴水秋声园附近当街格杀了开封府差役,然后夺马奔驰长街,并握有被杀死的差役尸首。
而开封府尹谢文瓘只知道自家派了一波差役去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