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区,菜市口白纸坊东街盆儿胡同。
抬手看了时间,又看了眼还在注视着大杂院门口的科长,李解放才小心翼翼的道“科长都这个点了,要不咱俩先回去吧,你要是觉得李德彪家里人有问题,明早我再过来盯着。”
何援朝闻言,头也没回的道“到了那时,估摸着黄瓜菜都凉了。”
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李解放也没个动静,就回头撒么了一眼,然后才对蹲在地上像个受了气小媳妇似的李解放笑道“你要是着急就先回去,我再守一会儿,要是再没动静,我也回去。”
“科长我没事儿,要不刚才就跟大伙儿一起撤了。”
说完,李解放就生怕何援朝在撵他走一样,赶忙站起身,装模作样的盯着大杂院门口。
见状,何援朝笑笑也没再说什么,同样把目光放在了大杂院的门口,他有一种感觉,猎物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近了。
晚上八点多一点儿,李德彪的弟弟就一脸不情不愿的出现在大杂院的门口,出了门,把大门关好,紧了紧自己的棉袄,就闷头往南横西街走。
要不是母亲逼着,他打死都不会去给自己的混蛋三哥报信儿,让政府把那混账玩意儿抓起来永远别放出来,才合自己的心思呢。
前些年要不是这混账三哥把家里的钱都败霍干净了,父亲也不会因为没钱看病早早的就撒手人寰,大哥大嫂也不会因为顾忌名声总也不带侄子侄女回来看看。
自己更不会二十三四岁了还打着光棍,自打自己二十岁开始,也不是没有三姑六婆的给自己介绍对象,可女方一听说自己家里有个劳改犯的哥哥,一个比一个跑的快,稍晚点儿就好像能沾一身晦气似的。
想到这儿,李德彪弟弟的脚步就有些犹豫,可一想到临走时母亲那期盼的目光,咬咬牙,才又继续迈开大步往白广路走。
“科长你说这小子刚才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跟在李德彪弟弟身后约摸有七八十米远的李解放,见目标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往前走后,才小声的问着身旁的何援朝。
“应该不会,就刚才那小子出门后表现,也不像是个有反侦察能力的样子,刚才那模样,应该是突然想到啥事儿了吧。”
李解放听完点了点头,见科长闭上嘴没了说话的意思,也就没再吱声,目光又重新紧盯在了李德彪的弟弟身上。
过了南横西街又拐弯进了牛街,一直到牛街四条的白广路六号院门口李德彪的弟弟才算是停住了脚步。
见到了地儿,李德彪的弟弟也没犹豫,抬起戴着棉手闷子的手就朝大门上咣咣咣的敲了起来。
“来了来了,别他娘的敲了。”
等李德彪的弟弟抬手敲了第三次门的时候,院儿里才传出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话音落了没一会儿,院门就被一个四十来岁麻杆身材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打开了。
麻杆男子看了眼门口脸生的年轻小伙儿,就瞪起不算大的眼珠子,语气不善的训斥道“这他娘的大晚上伱那么用力敲门干啥你家火上房了是怎么着,还有没有点儿家教了”
李德彪弟弟虽说知道自己理亏,但见来开门的人没完没了的呲哒自己,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一把扒拉开面前的麻杆男人就要往院儿里走。
“耍横耍到爷跟前儿了是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儿,你他娘的再敢往里走一步,信不信爷我打断你的腿。”
被扒拉的差点儿摔倒的麻杆男人,站稳身子,抄起墙边的插门杠就跑到李德彪弟弟面前,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