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安坐在椅内,沉默不语。
陈英朗便接着道“父亲,你说这是蔡相的主意但儿这六品秘书郎,中书省便可直接委任,陛下却偏偏多此一举用玺、且用那小黄门送达要我说,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是让我家最后再选一回,以儿看,这回蔡相来临安,少不了一场大动干戈的腥风血雨。若父亲再瞻前顾后,恐两头不落好”
这些,陈景安如何不懂。
但背叛自身阶级这种事,历来心理这一关最难过。
沉默良久,陈景安忽地疲惫的摆摆手,“去吧,公文上不是说让你今日去中书省报导么,去吧”
陈英朗登时大喜,匆匆一礼便要冲出房门。
“英朗”
可紧接身后一道唤声,让陈英朗驻足回头,却见两息前还面露落寞的父亲,此刻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只听他道“你方才说的不错。既然你去了蔡相手下任事,便不可再学为父瞻前顾后,江南官绅势力盘根错节,只要开打,便再不可存一丝妇人之仁务必要将其连根拔起,方可为陛下、为我几家,永绝后患”
陈英朗闻言,肃容拱手道“儿谨记父亲教诲”
当日午后。
众人从四面八方应招而来,齐聚中书省。
蔡源甚至命人提前备好了被褥,好让大伙不必每日奔波往返,这点安排也能看出,未来一段时间内此地必然忙到爆炸,二来,大家住在一处,也利于安全。
以老蔡的水平,简单几句动员,便将这些热血青年激的哇哇大叫,恨不得手撕了坏人。
他的话里,不但讲到了崔载道之死的幕后真凶不止昌华曹家,还隐晦提到了有人欲借宫人之手对陛下不利。
还说到了,江南官绅中至今仍有不少人和周国余孽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总之,私怨国仇的成分都有了
最后,老蔡动情道“陛下常道,你们年轻人才是国家未来。老朽已年迈,便拼上这幅残躯,为你们扫了这千年痼疾,好使诸君将来轻装上阵”
你听听,蔡相要以血肉为大家铺就坦途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因好友崔载道身死,至今仍沉浸在悲痛中的唐廷治当即恸哭道“蔡相此道不孤学生虽才干不显,为我大楚亦不惜此身”
“好诸位只管大胆施为,天塌了老夫顶着”
鸡血打完,众人按照职司各领差事。
陈英朗等人,大多以书案工作为主,倒也平静。
但苟胜、西门发两人,却要分别前往刑部、大理寺履职,他们这边就精彩多了。
午后申时,西门发带了二十余位淮北来的干吏,去往大理寺。
临安各处衙门,作风散漫,上午时官佐还能乖乖待在衙门,但到了午后,要么在别处吃酒,要么早早回了家。
以至于西门发到来时,大理寺只有几名官员和一帮在树下赌钱的门子、狱卒。
一名评事见西门发带着一大群人到此,不待问对方是谁,西门发便先拿出了官身碟告,那评事见官身上写着大理寺正的职务,不由一脸懵逼。
如今大理寺的主官、大理寺卿周炜告病在家,贰官大理寺少卿早在周帝南逃后已弃官归乡。
这两位正副主官都不在,以官职论,再往下便是六品的大理寺正一职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大理寺内西门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