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岚见陈英毅衣衫脏污,不由放慢脚步,逐渐走到了和前者并肩的位置,低声道“你怎了衣裳怎这般脏”
陈英毅羞涩一笑,低声道“今日伯父早早闭府,我便偷偷从狗洞里钻出来了”
“你不怕让陈大人为难么”
司岚好奇道,陈英毅来临安之后,便和堂兄住在了二伯府上,如今陈英朗都没出门,他陈英毅却偷偷溜出来参与此事
说起来,他和大家连同窗都不是,不值得冒此风险。
可陈英毅听了,却悠悠一叹,诚恳道“我与崔兄虽只接触了几回,却也知晓他的为人我还知道,你们和陛下到底在做什么。说起来,我在家乡寒窗十余载,却还没有近几个月所历精彩就像两月前陛下在蔡州五日谈上发表的署名文章说的那般,至此大时代,广大学子走的进民间,方可有朝一日登的了庙堂,既是大时代,我自然要做一名亲历者”
酉时中。
日头西坠,西侧天空如细鳞般的晚云铺陈半天。
皇城丽正门内的南宫门旁,往日只有凌晨时分才会坐满的值房内,此刻却挤满了人。
但能有座位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居中两人,一人是陈伯康,一人是新任浙东路经略徐榜
按说,不管是实权还是品阶,徐榜都和陈伯康、罗汝楫等人有点差距。
可此时此刻,大伙却有点以徐榜马首是瞻的意思。
“徐大人乃从龙功臣,陛下年轻英武,也只有徐大人这等肱骨旧臣进言方可说动陛下一二了”
暂且留任的原周国刑部尚书谢扩的话,似乎代表了广大官员的心声,一时恭维四起。
徐榜自从跟随桐山男子天团出道以来,从未占据过c位,多是贰官佐官角色。
别说和蔡、陈两位兄弟比,便是早已就任辽东制置使的西门恭也远远不如。
这回这浙东经略,是他首次担任封疆大吏。
抵达临安二十余日,身为从龙功臣的徐榜几乎成了临安城当下最红的人物,前来拜见他的周国重臣络绎不绝。
于是,今日下午昌华县一事在临安传开后,以罗汝楫为首的周国旧臣自然而然的找上了徐榜。
用大理寺卿周炜的说法便是,“君臣融洽,方可上令下达、朝廷运转自如,陛下因淮北崔姓学子怒而捕人,践踏法度此先例若开,百官必人人自危,日后事事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于大楚绝非善事”
多年为官,徐榜自是早将自己视作了官员阶层一员,同时也认同周炜的说法,只觉五弟还是年轻了,如今周国残余势力尚未彻底剿灭,若与众官生出嫌隙,实不利大楚稳定。
有了这种想法,徐榜在周遭马屁声中,同百官一起来了皇城,想要劝陈初放了曹凌、鲁啸斋等人。
只是,众人在值房内等了两刻钟,却依旧不得陛下召见。
百官渐渐焦躁间,却忽然听闻淮北学子也来了众官不约而同走出值房,只见暮色中,足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慢慢占据了整个操场,请求面见陛下。
一张张脸庞或稚嫩或悲戚比起各位身着朱紫的大臣,他们在气度上无疑差了许多。
但学子身上却有着一股让百官羡慕的东西年轻、蓬勃的朝气。
众官自然能猜到学子所来为何,不由纷纷大皱眉头。
不过,众人也知晓这批学子中淮北勋贵子弟多不胜数,他们若上前呵斥批评,人家未必会卖他们面子。
若对方不服,在这宫门外和诸位自持身份的高官对骂一番,岂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