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怡朝解天禄温柔一笑,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五月时节,天气已有几分炎热,但到了夜里,还算凉爽。
钟怡几人钻进厨房,不多时便整治出一桌菜肴,为乘凉,干脆坐到了院子里。
解天禄为几人掌上灯以后,便躲进了屋内,那杜溪儿见状不由笑道“解大哥还是个害羞的呢,不好意思与咱们同席么”
钟怡去屋内请了两回,解天禄却说啥不好意思出来。
最终,这顿饭仍只有几位女子。
重新坐定,几人互敬了一杯糯米甜酿,随即打开了话匣子,妇司主理妇人扫盲的林小娘,其外祖家中经商、其父为寿州获丘知县,自幼家中富裕,此时打量了女官舍布局,不由低声道“徐知府真是一只铁公鸡府衙七司,就属咱们妇司官舍最为逼仄”
一旁的杜溪儿也道“可不是么,就这,还是皇后娘娘给咱们出了头,要不就连这样的官舍也修不成”
她们几人中,只有外来的钟怡有资格获得官舍分配,但说起各位大人明里暗里欺负她们妇司,不免同仇敌忾。
同样性子跳脱的林小娘不由朝杜溪儿挤了挤眼,“杜孺人,我们都隐约听说了此事,你身为官家夫人,想来会知晓更多内幕吧,说来听听。”
“又来取笑我”
杜溪儿轻打了林小娘一下,二人嘻嘻哈哈闹做一团不过,杜溪儿这孺人却是实打实的,她夫君史家五郎,因在辽东立功,新君登基后,受封怀化中郎将、水军副都统。
妻凭夫贵,杜溪儿也得了孺人诰命。
这边,性格沉稳许多的康玉兰和钟怡,却不自觉聊起了公事,只见康玉兰也四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这回皇后娘娘出手,不但解决了官舍的事,就连度支司一直卡着咱们的经费,也顺利下拨了,这下总算能做事了。”
对面的杜溪儿听了,不由道“康姐姐,你们育养局的册子编纂好了么”
“大体差不多了,我想着,待皇后娘娘回到蔡州时,请娘娘审阅一番,若无问题,便交付刊印”
育养局编纂的册子,内含孕期注意事项、生产时突出状况应对、产后护理以及婴儿养育等内容。
康玉兰已育有一子一女,又寻访了稳婆、女医、养育经验丰富的妇人,才弄出了这么一本册子,以减少产妇危险和婴儿夭折率。
不过,历时年余收集来这些资料后,妇司请了书生来帮她们整理,那书生见了这些内容,直呼污秽,便是给钱都不帮她们弄,可是把康玉兰等人气的不轻。
幸而后来有林小娘、钟怡这些肚子里有墨水的同僚帮忙,才将此事完成。
如今的淮北,知识分子内部很是割裂。
受传统教育那一部分,对新式学堂出身的那些学生,咋看咋不顺眼,甚至不认可后者也是士人阶级。
而新式学堂出来的学生,同样看不惯那些老学究,私下皆以腐儒称呼。
但新式学子毕竟根基尚浅,大多刚刚毕业,便是最出色的吴宴祖、彭于言、蔡思、西门冲等人也只是下级官员,掌握不了舆论权。
是以,主流媒体对他们大多是鞭策、批评为主。
而妇司能出现,便少不了新式教育的影响,她们自然觉着与新式学堂的学子更为亲近。
府衙诸官不配合妇司工作,也少不了主流士人的影响。
几人凑在一起悄悄声讨了一番上司们,最终由一直含笑不语的钟怡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既然度支司已拨了款项,那我们这扫盲局也可以开展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