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嫆连连咋舌,忍不住道“姐夫对阿姐真好”
“你姐夫又不是土匪”嘉柔笑了笑,解开一捆货票,数了起来。
嘉嫆却不认同道“阿姐,话不是这般说的天下男子,多将女子视作物品,越有本事的男子越是这般当初东京大乱,姐夫进京后掌控了局势,这些东西他不给阿姐,阿姐也落不到一分一毫。”
有些不敬的话,嘉嫆还没说呢她们在宫里做名义上的皇家公主时,不管是父皇还是兄长,一个个自己挥霍无度,却对她们这些没什么价值的妹妹关心甚少。
说起来,当初她们的日子,还比不过常在兄长身边伺候的太监。
如今却是因为姐夫,她们才有机会分享齐国皇室遗留下来的部分财产。
照这么说,皇兄们不死,她们永远是兄长的依附,被圈在宫里养上几年,随后被当做笼络人心的工具,嫁给单宁圭、郦琼那些又老又丑又粗鲁的军头
这么一想,嘉嫆还有些庆幸,只不过,这话大逆不道的话,心里偷偷想想行,却万万不敢说出口。
嘉柔也停下了数钱的动作,她倒没往这方面想,却想到王府所有女眷,似乎都有极大的财政自由度,王妃和蔡婳便不用说了,阿瑜嫁妆是所有人最丰厚的,就连玉侬因担着那花容包包的设计工作,几年积累下来,应该也攒了不少。
不过,在王府习以为常的事,在别家却是天方夜谭。
大多数深宅内,财权自是归家主,最多正室能分享少许这个权力,至于侧室别说私有财产了,就连人身都不是自己的。
眼瞅嘉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嘉柔不由想将这些年来得来的后宅经验教授与她,便道“你姐夫是好,但你以后嫁了人,切记需有自己的体己钱,打赏下人、笼络人心、与旁的妇人交道,都少不了使钱。”
首次听阿姐说起嫁娶之事,嘉嫆不由脸色泛红,却也没接阿姐的话茬,只道“阿姐,早年我偶尔听姐夫讲过一句话,叫做经济自由,方能人格独立,此时想来,定是姐夫有意为之。”
嘉嫆在女校接受教育相对新颖、开放一些,和嘉柔接受的传统教育有很大不同,是以后者没能第一时间想清楚嘉嫆说的是什么意思。
却听嘉嫆接着道“就像玉侬姐姐整日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动不动就被罚月银。若她全靠府里这点银子生活,早被罚改了、变成处处小心谨慎的深宅怨妇了。哪还会像如今这般活泼,她正是因为不怕被罚,才能成为府里的开心果。我觉着,姐夫就是怕大家都变那般,才这么做”
这个角度挺新颖,反正嘉柔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见解。
思索一番,嘉柔望着数了一半的钱,忽然笑道“都赖你,我数了多少都忘记了。”
“阿姐你数钱作甚”
“许尚书毕竟忠于父皇,遗孀登门,我总需有所表示。”
嘉柔数好八千贯货票,塞入袖中,随后走神片刻,半晌后才悠悠一叹道“许德让若不那般刚烈,活到今日,见他平定辽东、驯服西夏,应该也会心服口服吧。”
话音刚落,便听楼下丫鬟唤道“夫人,张老夫人到了。”
嘉柔随即带着嘉嫆下了楼。
却见一名年逾七旬的白发老妪,看到嘉柔后马上颤颤巍巍跪地叩首道“民妇许张氏叩见长公主殿下”
嘉柔连忙让嘉嫆将人搀起,一老一少四目相接嘉柔早年只见过这位张氏一两回,对她的印象早已模糊。
而张氏则眼含热泪,哽道“如今看到殿下安泰,老身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