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的方式,不但要从他们手中抢走基层治理权,还有更重要的释经权。
这些事,虔律之、章俊等人自然早有耳闻,此刻听秦会之当面讲出来,终于沉默起来。
秦会之趁热打铁,长长一叹道“本相为淮北所恶,待日后若事不可为,大不了一死。可诸公呢是学河北士绅,将几百年积攒的家业拱手相送,换一副良善之家的牌匾还是学那开封府祥符县的诸多士绅,为反抗北贼暴政,于宣德门外静坐抗议,最后落得个产业被夺、身首异处的下场”
船外春雨,如烟似雾,迷迷离离。
大段沉默后,荆湖路豪绅崔毓文望着雨幕,缓声道“可如今那楚王大势已成,想做些什么也迟了。”
反正话已说开,虔律之分别看了章俊、崔毓文一眼,才道“不瞒秦相,自打淮北起势以来,我等并非未做过努力,早在他封王之前,我们几家便试着向其府内送过美貌女子。可他家后宅,却被赵氏、蔡氏经营的铁桶一般,送去的人要么被赵氏送回,要么不明不白的溺死于野外”
崔毓文见虔律之将这些事都告诉了秦会之,便也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便是他在临安西建那学堂,我们几家也悄悄送了人进去,可现下,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送女人、送学生,都是为了将来铺垫。
他们也没想着能马上起作用,女人送进去,光是接近楚王、再色诱、再到能影响楚王决策,就算顺利也不知需要多少年。
送学生,自然是为了以后在新朝之中,培养忠于他们的官僚,这个过程更加漫长。
数百年来,这些鼎食鸣钟的地方大族,无一不是靠着这种看起来很简单的手段,对朝廷施加影响。
但就像崔毓文说的那样,缓慢渗透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的症结,皆因淮北系崛起的太快了,他们刚意识到楚王极可能面南背北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有了自己完善的官员体系。
四人聊到此时,已经算得上开诚布公,秦会之适时道“淮北内部,颍川陈家外有两兄弟为重臣,内有女子为妃,虔公有没有设法和他家联络,毕竟同为大族,想必,他家也对那楚王的某些政策并不认同吧”
“老朽倒是拜访过陈伯康陈公,但他言语不详”
“哎,都是饱读诗书的名士,却甘为出身小吏的权臣鹰犬”
秦会之伤感一叹,虔律之不由斜斜看了他一眼,只道“秦相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好吧。”
秦会之当着几人的面将周帝亲笔御书小心收了起来,接着以稍显浑浊的鹰目扫过几人,开口便道“为今之计,只有奉旨诛北贼,方可保我朝社稷、保诸公祖业”
“哈哈哈,笑话那楚王坐拥数十万强军,敢问秦相如何杀得”
朝廷势微,就连当朝宰相都少了威严,崔毓文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可秦会之却丝毫不恼,只平静道“于军阵之中,自然杀不得他。但此子为了邀买人心、安抚旧臣,近来屡屡携齐国长公主招摇过市。既然他自限于险地,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行刺”
秦会之话音刚落,章俊便低呼一声。
可他说罢,马上摇了摇头,“先不论此事风险,单说他外出时,身旁绝对少不了好手护卫,此事难成”
可秦会之却马上道“呵呵,若有王府内应呢”
崔毓文刚说过王府被赵、蔡两人经营的铁桶一般,秦会之便爆出了这么个消息,崔毓文不由问道“谁何人可为内应”
秦会之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便是那即将被夺了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