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的口吻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众人想来,那交趾即便只是口头上说说、不真的派兵配合未来的新朝南征,仅凭他们请求新君册封,便是对新朝大大的利好。
但楚王此时的表现陈景安与陈初相知多年,默默思忖几息后,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由开口道“楚王,交趾屡犯两广,只怪周国无道无能,却与我朝无关不如顺水推舟遂了李德政请封之愿。如此一来,我朝外可得强援,内可立华夏正统,百利无一害。”
“先生说的我都懂。”
陈初接的极快,可马上又道“然,我自淮北起事以来,便打着为汉家张目的大义,如今怎可敕封一屠边侵地之人若封了他,那两广十余万边民的仇还报不报了他侵我那二百里汉土,还要不要了我朝与周,乃兄弟相争与交趾,则是汉夷之争前者,需尽量少流血;后者,则血债血偿”
“再者,一个畏威而不畏德的蕞尔小国,算的上甚强援我朝与周相争,岂可容异族插手我朝能以微小代价,平灭三千里金国,金国为何败亡如此迅速,柳川先生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陈初最后又补充了几句。
这是现身说法,说的是完颜亶和完颜亮的内斗,致使金国上下无所适从,无法形成合力,才给了齐国可乘之机。
陈景安一肚子需要安抚拉拢交趾的理由,可陈初似乎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再劝,将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十分严厉。
陈景彦只道女婿一时义气用事,担心二弟与陈初杠上,赶忙道“此事可缓议,反正楚王还需月余登基”
说罢,又转头看向张行衍,岔开话题道“其余几国甚情形”
张行衍小心看了楚王一眼,声音也低了下来,“高丽使团正使为宰相金富轼,他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张行衍本不想用兴师问罪这个词,但忆起那高丽使臣的态度,还真就这个词贴切。
可众人听了,一度呆愣。
最终却是陈景彦哈哈大笑后,以揶揄口吻道“兴师问罪”
“正是”
“到底怎回事”
蔡源发问,张行衍再次小心看了看楚王,这才道“高丽使臣言道,我朝辅国将军、安东督抚杨震,无端占高丽来远、保州、宣州三城,掠高丽百姓数万,安东制置使西门恭纵容杨震,对高丽国书置之不问,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行衍顿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神色,随后才接着道“那金富轼还扬言,限我朝三十日内归还城池、送还百姓、裁撤安东屯田护民制置使司、押付西门制置、杨督抚入高丽问罪,不然不然,便发兵攻打辽东,捉拿西门制置、杨督抚”
“噗”
正在饮茶的杜兆清一口喷了出来。
即便张行衍只是转述,此刻也难为情的涨红了脸,就这他还省略了许多更骇人听闻的话语呢,比如对方叫嚣马踏中原之类让人听了更尴尬的话。
陈初对金富轼的控诉,并不算太意外去年离开辽东时,西门恭便说过辽东开发,最大的难题便是人口,还向陈初讨了便宜行事的口子。
如今看来,这西门三哥还真就走上了抢略人口的道路。
让他意外的是,高丽使臣竟敢威胁他难不成那个半岛上自大的性子,自古便有
他们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当今天下局势么
身为宰辅的蔡源,稍一思忖,却道“不对,来远、保州、宣州三城皆在鸭渌江北岸,原属金国之土,何时成了他高丽的地盘”
经蔡源这么一提醒,跟随陈初一起进过辽东的陈景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