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看去,自己那不争气的兄弟许万钧,就成了最好的发泄目标。
只见四姐儿忽然冲上前去,没命似的在许万钧抽打抓挠,发疯一般骂道“都怨你这没心眼的蠢货,才害了我一家我与祖母劝了你多少回,想要发骚便去勾栏找姐儿,你偏偏迷了心窍一般,胡乱招惹良家小娘,这一回,闯出大祸了吧
许万钧,你死不足惜,可怜我那一对儿女没了娘,可怎办哟”
四姐儿打累了,坐在地上双手有节奏的拍着大腿,边哭边骂。
哭也好,骂也好,撒泼打滚也好,在淮北最冷厉的暴力机构面前统统不起作用。
锦衣使将瘫软如泥的许万钧以及咒骂弟弟不停的四姐儿,连同小梁氏一并带了出去。
堂内终于安静下来。
蔡婳再次环顾四周,众人纷纷低头,竟不敢和她对视。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晚辈蔡婳,先行告退。”
蔡婳却是个懂礼的,依旧不忘向梁氏说几句贺寿的吉祥话,随后,转头朝虎头招了招手,娇笑道“走吧,随我回家。”
虎头赶忙走上前去,脚步轻盈了许多,有蔡姐姐这好榜样,虎头同样向陈老夫人认真行了一礼,随后便拉上蔡婳的手,并肩走了出去。
随着蔡婳离开,几位女眷顿觉浑身一轻,像是在水下憋闷久了一般长出一口气
强大的压迫感虽消,可尴尬气氛仍在,大伙那目光总时不时往阿瑜身上瞟。
这位陈家女儿,从昨日事发开始,没有丝毫犹豫的站在了夫家一面,此刻蔡婳耍完威风离去,阿瑜便有些碍眼了。
阿瑜仍坐在原位低眉垂眸,似乎各种意味难明的目光、以及家人的小声议论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大约过了十余息,阿瑜忽然起身走至堂内正中。
整理了一下衣裳,阿瑜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乎意料的跪伏在地,朝祖母叩首。
女眷中议论声又大了一些,以为阿瑜这是要重新修复与家里的关系。
不料,却听拜伏在地的阿瑜道“祖母,今日家中传来消息,有当紧事需孙儿回去处置,祖母明日寿辰,孙儿不能亲自祝贺了。在此,孙儿提前祝”
平静的声音终究没忍住颤了一颤,有一丝哽咽,阿瑜迅速调整了一下,才接道“孙儿提前祝祖母长命百岁,往后再无烦忧灾病。”
说罢,又一次叩首。
随后起身,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只对三叔屈膝一礼,转身离开了此处。
步伐优雅坚定,这颍川陈家祖宅,似乎再无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犯了头风的梁氏,眼睁睁看着这道熟悉却又有些陌生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影壁之后,忽觉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弄丢了一件宝贝。
梁氏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唤了一声,“阿瑜”
可孙女的身影早已走远消失,哪里还听的到她的声音,梁氏下意识迈出一步似要追赶,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眼前一黑。
“母亲”
“祖母”
“老夫人”
厅内一阵骚乱,乱哄哄的围了过来。
七月十八,颍川县近来的头等大事、筹备了月余的陈老夫人六十寿诞前一日,楚王府陈妃却于当日午后低调离开了颍川县。
不免让人摸不着头脑。
翌日,陈老夫人寿辰,场面也远不如预计的那般大。
只有陈家三爷陈景虞在支撑场面,且心事重重,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