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造就性格。
比起蔡婳,阿瑜虽有叛逆的一面,却因从小接受正统教育,性格里终归缺了点狠厉。
再者,此事涉及自家长辈,难免显得束手束脚。
而虎头,年纪小是一方面,且自打六岁后,几乎没经历过需要她去与人勾心斗角的情况,被家人保护的很好,自是缺乏斗争经验。
蔡婳,既有手段,更不缺胆色。
至少私自调动锦衣所亲军这种事,阿瑜就不敢,此事往小里说,是假借楚王之名行事;往大里说,是后宅干政
不过,即便阿瑜察觉了,也不会在此时拆穿。
午时二刻,许万钧在惊慌大叫声中,被锦衣使套上锁链,往堂外拖去。
一直负责唱红脸的二表姐,见状连忙挡在弟弟身前,求情道“蔡妃,我家钧哥儿自小体弱,进了大狱千万莫对他用刑”
这二姐儿也知,眼下是拦不住了,只有再找陈家大爷、二爷亲自向楚王求情,才有几分生机。
只见她忽地抡起右手,兜头朝蔡婳脸上打去,同时,口中尖利不似人声的厉喝道“毒妇,老身与你拼了”
却见堂中,蔡婳忽然折身走回小梁氏身旁,低头附耳道“老夫人请放心,待进了大狱,我必让你家钧哥儿好好尝尝贺北贺指挥的手段,保证你家乖孙撑不过三天嘻嘻,你家要绝后了,待老夫人驾鹤西去,于黄泉下见了夫君、儿子,老夫人如何向他们交代呀,哎,可惜可惜”
话音落,二姐儿指向蔡婳的手倏地收回。
倒是那杜尚意小心望了一眼已哑口无言的梁氏,一狠心,道“齐统律卷一、二八条有载,白身辱骂命官命妇者,杖六十、刺面、徙一千八百里;袭击命官命妇者,男子判斩、女子判绞”
一声清脆,响彻堂内。
结果可想而知。
啪
几句软钉子后,蔡婳又转头看向了杜、侯两位知县,声音也冷了下来,“两位大人,还没想起袭击辱骂朝廷命妇该治何罪么要不要随锦衣使回衙翻翻齐统律”
蔡婳斜乜一眼,却懒得和她讲一句话,转身走到了颍川知县杜尚意身前。
旁人尚未从这细节中看出异样,和蔡婳朝夕相处了数年的阿瑜,却早有所料一般无声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
身体肥胖的侯节夫用衣袖快速擦着额上汗水,却咬紧牙关不吭声。
蔡婳闻言,回头抿嘴一笑,“老夫人,晚辈也是这個意思,咱们后宅之事后宅了。若此事再惊动家父、陈经略,便显得没意思了。老夫人既知陈经略在淮北效命,便要替他多考虑一二,毕竟,待老夫人百年之后,为您灵前守孝、祭祀寒食的,是你陈家子弟,而非旁姓人”
小梁氏、四姐儿霎时面无血色。
可那陈景虞闻言却黑了脸你家与她不死不休,可别带上我家
旁边,一直扮演着和善角色的二姐儿,也忍不住了,伸手指向蔡婳,声色俱厉道“蔡氏你敢打我祖母”
毫不犹豫。
蔡婳这般通透之人,如何感受到了小梁氏眼神中的强烈恨意
原本已打算带着许万钧从角门悄然离去,蔡婳就此停住了脚步,习惯性的眯着狐狸眼认真打量了这极品一家。
却因转头太快,没来及藏好那抹怨恨至极的目光,直到和蔡婳对视上,才赶忙垂下眼帘。
堂内众人听不见蔡婳向小梁氏说了什么,却可看见后者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瞬间暴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松弛、单薄的嘴唇也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