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酉时,天色将暗。
百花巷口蕴秀阁刚刚在门头挑起红灯,便有名遮了口鼻的客人急匆匆冲了进去。
那接客小厮奇怪地看了客人背影一眼,暗道来阁子里的,都是为了寻开心,这位爷,怎看起来好大的火气啊。
蕴秀阁后头的晴云苑,晴儿刚刚梳洗停当,忽听哐当一声,屋门被人大力推开。
阁子里虽是卖笑之地,却好歹是蔡州城内数得着的好地方,客人们都讲究个风雅,如此鲁莽之人倒是少见。
晴儿转身,刚想拿乔一下,却见进来那人正是孙知府的妻侄,吴逸繁吴公子
不由吓得一个哆嗦,忙道“吴公子,今日奴家身子不爽利,接不得客。请公子找其他姐妹吧”
平日还算儒雅的吴逸繁,今日却像一头暴躁公牛,随手扯掉身上的玉佩,抛给了晴儿,爆粗道“少他娘废话过来”
“”
晴儿先是一惊,却又一喜久在勾栏场,她自然是个识货的,吴公子这随身玉佩,质地温润剔透,雕工精巧,一看就是个值钱物件,少说换个百余贯。
“哈哈哈”
原本已转身往外走的陈瑾瑜闻声停了下来她的确早就想和吴逸繁说清了。
戌时初。
更触目惊心的是,晴儿后背上、大腿上被遍布血淋淋的鞭痕。
只见,女儿躺倒在地,儿子满头鲜血,被吴逸繁双手卡着喉咙已翻了白眼。
“好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我儿气概,不输元章”
总之,没有片刻省心。
眼瞅儿子脸上露出了惊诧表情,陈景彦叹道“纬廷,你知晓爹爹为何忽然看不上茂之了么”
有早来市民、城外场坊下班的男女工人,在入场前抓紧时间坐在路边小摊上吃碗馄饨、一屉小笼包。
“松手”
脸上恬淡笑容一滞,紧接,那笑容便像热汤浇雪一般迅速溶解、消散,最终变回缺少温度的平静神色,屈身一礼,“兄长正在待客呀,那我晚些再来”
陈景彦哼了一声,不满道“近来阿瑜越发没有规矩了”
“爹爹听说了何事”
本来处在惊慌心虚间的陈瑾瑜,见他打了自己的人,登时生起了火气想起大半年来,自己数次好言相求吴逸繁、爹爹卑躬屈膝的找吴家退婚,可他吴家却偏不同意。
至此,陈瑾瑜突然破罐破摔一般娇斥道“对我就是与叔叔幽会了,你又待怎样我告诉你,我们还不止一次了”
但这些好歹只是皮外伤,最吓人的,要属缠在晴儿颈间的绳索
看起来勒的很紧,晴儿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纷乱间,吴逸繁胡乱抓到一支酒壶,猛地掼在了陈英俊的脑袋上。
即便入夜,一条条通往城内的道路上亦是灯火不绝,商旅绵延。
谭氏无声一叹老话说的好,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主,小时候担心他们吃饱穿暖,大些又开始担心他们的婚事将来。
夜色下的蔡州城灯火通明,工业区、将士营地、汝河码头,以及其他亮着灯火的零散场坊呈放射状分布于蔡州四周。
衙前街东端,刚刚落成的戏院外挂了今日演出节目告示花木兰。
陈英俊不由感慨道“父亲,想起当初在桐山时,也如现下的蔡州一般。您与路安侯莫非有点石成金之手么每到一地,当地便是地覆天翻,生机勃勃”
近年来,陈英俊跳出书本见识了人间疾苦,又独自在外就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