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中旬,天寒地冻。
在宿州地界出现了数次的贼人靳太平部,竟然又一次从蔡、宿两地官军的视线中消失。
与靳太平有血仇的路安侯早早便亮明了与贼寇不共戴天的决绝态度,如今靳太平迟迟未能伏法,自然不会轻易撤军。
只是年关将至,为了给接下来的长期剿贼做准备,腊月二十当日陈初率亲兵营、武卫军项敬部、刘百顺部返回蔡州休整。
武卫军指挥使蒋怀熊率其余三营连同镇淮军刘大牛部留驻怀远县城外大营,在当地过年。
腊月二十七,经过七日行军,陈初率部抵达蔡州城南校场大营。
当日,全军领赏,留下部分必要警备力量后,解散归家过年。
洒金巷。
侯府内外已完成了年前最后一次大扫除,按照习俗,今日该是去集市购买年货,杀鸡宰羊的日子。
以当下侯府的日常用度,早已不是过年时才能吃些好物的时候了,但自猫儿以下的侯府女眷,依然对过年怀有巨大热情和期盼。
这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怀有几分童真的玉侬,亦是如此。
限于身子笨重,她只能老实待在望乡园闺房内,凭窗羡慕地眺望后宅中洋溢着喜气的忙碌人群。
“玉侬,回榻上躺着歇息吧,小心受了风寒。”
在屋里伺候的秦妈妈上前关了窗子,将挺着大肚子的玉侬搀回暖榻上,后者有些不情愿,不由嘟起了肉乎乎的嘴巴,似嗔似怨道“我每日要在床上躺七八个时辰,难过的要死”
“呸呸呸神佛保佑,口舌无忌”
秦妈妈赶忙双手合十,虔诚祷告一番,这才瞪了玉侬一眼,道“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因当年秦妈妈教养过玉侬几年,两人私下在一起不像主仆,倒更像是长辈和晚辈。
没旁人时,秦妈妈也会喊她玉侬,人多时,才会喊她姨娘。
见秦妈妈一脸紧张,玉侬稍稍用了点力气在圆滚滚的肚皮轻打一下,抱怨道“王女医说,我大约这月中旬便要临盆了,今日已下旬二十七了,娃娃怎还赖在肚子里不出来呀”
“哎哟我的小祖宗”
秦妈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捉了玉侬的手,以防后者再拿未出世的侯府公子或千金出气,同时哄劝道“玉侬肚子里这娃娃有灵气,说不定是想要等到爹爹回来了才肯出世”
玉侬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不由伸指头再次在肚皮上轻戳两下,批评道“你倒是会卖乖、会讨好你爹爹,却要娘亲跟着受苦”
玉侬孩子气的举动的秦妈妈不由一乐,感叹道“玉侬是个有福气的,都快要当娘了,还被侯爷宠的像个孩子一般。”
这话说的玉侬忍不住弯了眉眼,笑的一脸甜蜜嘚瑟,随后目光却又转向了已闭上的窗子,不由呢喃道“公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玉侬大概自带了某种锦鲤属性,她话音刚落,却听后宅一阵轻微骚动,紧接便听人喊道“侯爷回来了,快去知会令人一声”
“”
如同卡通人物一般的纯真大眼中猛然间迸发出一抹惊喜神采,下一刻,怀胎十月的玉侬像只大熊猫似的,一个转身出溜着下了床。
那动作,既敏捷又笨拙。
接着,便不管不顾的拉开房门沿着楼梯跑了下来。
秦妈妈登时魂飞魄散,赶忙追了上去,同时喊道“祖宗诶小祖宗,跑不得,不能跑”
不知是秦妈妈的提醒起了作用,还是玉侬自己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