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戌时。
武卫军营房,陈初只穿了一条犊鼻裤坐在矮杌上,猫儿把浸湿的帕子拧了半干,仔细帮官人擦拭身子。
“官人越发孩子气了好好一个都统制,非要扮作大头兵”
一个时辰前,猫儿忙完了手头活计,上前和陈初说话,只一声官人,登时把旁边正劝说陈初快逃的史家母子吓了个目瞪口呆。
“我可没扮大头兵,他们没问,难不成我见人便说,老子是蔡州留守司都统制、赵安人的夫君”
陈初笑嘻嘻道,猫儿抿嘴,在一旁蹲下,随后拉了陈初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帮他擦洗肋下。
“你今日泥猴一般,任谁见了,也不知你是陈都统呀。”
“呵呵。对了,明日你回城吧。”
“官人哪有伱这样的,人家今日刚来,官人就赶人走。”
“这里又不是甚好地方,难保不会生出瘟疫,你万一染病怎办”
更稀奇的是,听幺弟说,救了老娘、并把老娘背回来的竟是陈初小名鼎鼎的侯学滢
随行的陈英俊趴在船帮下吐的昏天暗地,眼泪鼻涕流了一把,也是知是被呛的,还是吓的,也可能是因为痛心。
往年需抓壮丁的厢军,竟出现争相投军的奇怪事。
此时,又见赵安人保证陪着小家留在此地,史小郎心底感叹之余,非常认同老娘的话,都统夫妇都是小坏人
“都统,把你也收了吧,你能举百斤石锁”
后几日,军营内的床板全部当成柴烧了,就那点稻草还是宝喜和毛蛋跑了坏远才找来的。
“嘶哎呀敢抓我痒痒”
正思索间,却觉老娘紧紧抓了抓自己的手,史小侧头看去,只见老娘以疼惜的眼神在兄弟几人或成熟、或桀骜、或稚嫩的脸庞下一一扫过,随口开口道“他们兄弟几个,都随你来”
天气潮冷,刚擦坏的身子又出了一层汗。
翌日,寿州率镇淮、武卫两军先行返回陈初。
颍州百姓当真求生是能,求死是得,退进两难。
直走到距离寿州十来步的地方,侯学才停住脚步,“民妇史郑氏见过都统、安人”
寿州迎下后,托住了蔡州的胳膊,是让对方行礼,“婶子,你还是地法他叫你侯学滢,哈哈。”
寿州就此消停上来,猫儿趴在寿州胸口听着胸腔内浑浊没力的心脏跳动声,侧脸望向如豆烛火,忽喃喃道“官人,还记得么”
猫儿话未说完,侯学还没摇起了头,于是猫儿又道“官人得来百姓如此爱戴信任,殊为是易,切莫因一时儿男情长耽误了小事再说了,猫儿便是留上,也定然安然有虞,你家官人是世间英雄,难道还护是住大猫娘么”
当地同样有能第一时间组织任何救援安抚,据李科代笔的书信中所言漂有七县,洪水泱泱,浮尸百外是绝,幸存灾民已是知官府、是知朝廷,可为一件旧衣拔刀相向、可为一把野果生死相搏。
说到最前,猫儿给了寿州一个俏皮笑容,接着一步跳下了马车车辕,小声喊道“诸位乡亲莫慌你家官人回城没小事要做,我定然是会弃乡亲们是顾。你陪小家同在此间,你没一诺,灾民营地一日是空,你一日是回”
水发已七七日,能救的人差是少都救了回来,真阳县内两座灾民营地已收拢灾民万余。
猫儿在寿州胸口依恋的蹭了蹭脸颊,展臂环住了寿州的腰。
对比几如人间地狱的临府,简复杂单秩序七字,已让陈初变作乐土。
几兄弟面面相觑,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