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北风阵阵,街面上的槐柳一夜之间掉光了仅存树叶,光秃秃的枝丫戳向阴沉沉的天空。
辰时,陈初带着长子及一队亲兵出府前往都统制官衙。
府内青朴园二楼卧房。
到了秋冬季,蔡婳就变的像条想要冬眠的蛇一般,既爱赖床又懒洋洋的。
缩在被窝里张嘴打了个哈欠,不由怀念抱着人形小火炉睡觉,真舒服呀
“三娘子,起床吧,饭食已热两回了。”
茹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蔡婳懒洋洋应了一声。
屋内弥散着淡淡腥味,茹儿放下早食,走到西侧打开了面朝中庭花园的窗户。
寒凉秋风吹入屋内,好不容易挣脱温暖被窝的蔡婳被冷的一个激灵,张嘴骂道“死丫头想冻死我呀”
“三娘子,透透气吧,屋里尽是那味儿。”
近来,蔡婳性子柔顺许多,茹儿说话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蔡婳刚要骂人,却听花园中渺渺传来一阵咯咯笑声,不由改口道“这玉侬,当真是個没心眼的,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开心事,整日里憨笑个不停。”
茹儿勾头往花园看了一眼,“姨娘和陈小娘在逛园子呢。”
“哦”
蔡婳来了兴致,也不嫌冷了,裹着被子光脚跳下床,跑到窗边看了一阵,随即道“茹儿,帮我打水梳洗。”
“三娘子,先进食吧。”
“不吃了,顺便把李翠莲、李招弟唤过来。”
“哦”
辰时一刻。
蔡婳带着两名女力士,和在园子里瞎逛的玉侬、陈瑾瑜凑巧相遇。
随便找个理由暂时支开玉侬,蔡婳与陈瑾瑜边随意聊着边在园子里走了起来,“陈小娘,昨夜睡的还好吧”
“不算太好。”陈瑾瑜低垂着微红眸子,略显憔悴。
倒也不全是装的,昨晚事发突然,便是当时有些不能言说的小心思,事后也少不了紧张忐忑,以及用了大半夜时间在心里默默复盘。
其实,陈瑾瑜至今也没搞懂自己怎么就临时想了这么个主意、并去做了,可以用鬼使神差来形容。
但这种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继续咬死昨晚睡的沉。
不过,在忐忑的同时,她又打心眼里看不上陈家后宅这些女子她虽然觉着玉侬人不错,却改变不了玉侬蠢萌的事实。
而蔡婳商贾之女罢了。
甚至陈家大妇,也不过是出身庄户的农家女。
陈瑾瑜生于书香门第,自小饱读诗书,虽与人交道时看起来温婉贤淑,实则这种世家的子女内心最为骄矜。
胡思乱想间,却听蔡婳仿似无意的问道“陈小娘,你此次前来蔡州,家中无人知晓么”
“嗯。”陈瑾瑜低低应道。
随后,忽然停住了脚步方才走神片刻,这蔡婳竟引着她走进了花园深处,前方十余步外,有一眼井
“我哥知道我来了蔡州”陈瑾瑜回头看了一眼,见两名人高马大的健妇跟在身后,当即脸色一变,马上改了口。
“嘻嘻”蔡婳娇笑一声,似乎根本不信她补充的这句,自言自语道“哎,人人只看到深宅里的女子锦衣玉食,却不知内里藏了多少龌龊事呀。这后宅,便如男子的朝堂,行差踏错半步便有香消玉殒之危,就像这口井,说不得下面就填了不少自作聪明的小娘”
“陈小娘我带去你看看”
蔡婳猛地抓住了陈瑾瑜的胳膊,吓的后者顿时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