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蔡州留守司都统制郑乙率神锐军千二百并亲军二百共计千四百军士,自桐山东界碑店方向进入桐山地界。
苦劝了数日的河南路经略安抚使张纯孝在此日停止了安抚动作,一边上书朝廷请援军前来弹压,一边急命临近府县进入备战状态,以防桐山糜烂局势往周边扩散。
事已至此,张纯孝心知郑乙不为自己讨个说法,是不会乖乖撤军了。
张纯孝心下恼怒,先恼那桐山县上下不知好歹。
本来郑乙在他相劝下,已明显犹豫迟疑,却不想那桐山县竟刊印了一篇所谓告桐山全体百姓书。
其实就是一篇檄文,上列郑乙十宗罪,直把他底裤都扒了,那郑乙如何不恼
张纯孝二恼郑乙视国法于无物、视上官良言若放屁。
张纯孝甚至暗暗期盼这跋扈军汉能在桐山跌个大跟头,不过想到双方实力差距,随即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了脑后。
自当日起,淮水北唐、蔡、颖三府、河南路、甚至淮水南周国信阳军、光州军,无数双眼睛都看向了小小桐山
十字坡。
秋日晨午,微风不燥,阳光醇厚温润。
近来热闹了几個月的市场、大酒店,此刻寂静空阔,恍如末世。
西去三里。
牛头山。
陈初和刘二虎、彭二几人站在半山腰远眺。
官道上,一支绵延一里的队伍刚刚行至十字坡。
“他们几时出发的”陈初突然问了一句。
“良哥儿传来的消息称,神锐军晨间辰时拔营。”彭二哥回了一句。
陈初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确定道“现下巳时了吧。”
“巳时末了。”
“界碑店到十字坡只有十余里,他们竟走了两个时辰”陈初讶异。
一旁,徐明远为陈初解惑道“当世强军一日可行军五十里,不过这神锐军走的是平坦官道,且无辎重、轻装简行,两个时辰行军十里的确差了点。”
徐明远面白微胖,一套轻皮甲绷在身上,甲缝间凸起一团一团小肉丘。
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身为桐山签军百长的徐明远,却是几人中唯一一个出身正规卒伍之人。
签军作为桐山县明面上最大的建制武装,按说指挥守城的重任交给徐明远当仁不让,不想,这个任务却交给了他的下属兼妹夫张宝。
这是几方妥协的结果。
签军本属徐家地盘,若再由徐榜之子担任一城指挥,让其他几家有些不放心。
毕竟西门家、蔡家的精锐都跟着陈初待在城外,城内尽留了妇孺家眷,包括猫儿、玉侬、蔡婳三人此时都留在城内。
而张宝和逃户关系匪浅,由他坐镇,陈初这边放心一些。
“游哨散漫,行军队列松垮,这郑统制显然没把咱放在眼里啊。”
徐明远望着蜿蜒向北的队伍,神色复杂。
山下,神锐军稍稍停顿,随后分出一支约莫二百人的队伍驻留十字坡监视鹭留圩,大部队继续前进。
陈初却道“呵呵,这是好事”
郑乙的确没把桐山县放在眼里。
在他想来,这次入境桐山,与其说是作战,不如说是武装游行。
设想中,神锐军兵临桐山城下之日,就是城内人心溃散之时。
届时,桐山县县令必定受不了如此压力,便会交出郑乙索要的西门恭、陈初,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