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陈初却道“我已知晓了,方才西门押司已着人相告”
“你怎么想的”蔡婳挨着陈初在地上坐了,像老友般的伸臂揽住了他的肩膀,似乎要藉此给陈初些许安慰。
“还没想好。”陈初摇头道。
现下,冯大人提出的三项条件已在蔡、徐、西门几家传开了,众人皆以为让陈初肉疼的是一万贯钱和口脂、香皂的配方。
但蔡婳隐隐猜到,陈初最不好接受的可能是玉侬赠人
“小狗”蔡婳伸手帮陈初摘掉乱蓬蓬的头发间的稻草梗,温声道“生在世间总有诸多不如意,便如我当年,被单宁圭亲兵虏了去,我也恨不得杀了他可终归惹不起呀
咱们在这桐山县有几分脸面,可在世间大人物面前依然如草芥一般,有些气不得不受这世间历来如此”
“历来如此便是对的么”陈初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何谓对何谓错对错还不是那些大人们评判的么”蔡婳的回答也算作人间清醒。
“嗯,婳儿说的有些道理。”陈初认同道。
见陈初面目沉静,语速平缓,蔡婳终于道“我也舍不得玉侬,但事已至此,你想开些,往后我再帮你寻个比她还好的送你”
“那是我的家人不是给人送来送去的阿猫阿狗”
陈初古井无波的声音中突然出现一丝涩声,蔡婳也不再言语,只紧了紧揽在陈初肩膀上的手臂。
良久,陈初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婳儿,西游释厄传演到哪儿了”
“后日该演大闹天宫了,待你出来,我陪你看”蔡婳温柔道。
“大闹天宫”陈初默默念叨几遍,仰头望向碗口大的窗口,轻声道“婳儿,劳你让蔡录事帮我向冯大人带句话,就说他的条件我全应下了,求他放我出来,我明日把钱财、配方准备好,再做好玉侬的工作后日在采薇阁摆酒请罪”
蔡婳沉默片刻,轻启檀口道“好”
心知形势比人强,陈初的选择是唯一、也是正确的选择,但蔡婳不知怎地,还是生出些许失望
翌日,十一月初一。
北风,阴。
辰时末,蓬头垢面的陈初步出县衙大狱。
外间等候他的只有七八日来没离过地方的长子,和牵了小红的蔡婳。
黑铁塔一般的姚美丽见到初哥儿,只说一句“俺初哥儿瘦了”便红了虎目。
蔡婳默默把小红的缰绳递给陈初,陈初飞身上马,两人相对无言,就此暂别。
陈初和长子一路奔回鹭留圩。
进了庄子,自然少不了被众人团团围住。
陈初简单寒暄几句后,径直进了蔡宅后院。
与猫儿和玉侬相见后,两女自然少不了又是一番大哭。
尤其是玉侬,哭的撕心裂肺。
当晚,鹭留圩农垦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开了个小会,与会人员中除了杨大叔、姚三鞭父子、彭二、吴奎、周良和大郎这些逃户外,还有刘二虎和大宝剑。
深夜,陈初回到后宅。
猫儿已经帮陈初烧好了沐身热水,玉侬哭累了,坐椅子上傻呆呆的犹如一支失了灵魂的洋娃娃
陈初忍着没向玉侬解释那么多。
当夜,翠鸢领了虎头去睡。
陈初和猫儿、玉侬在猫儿的大床上靠墙坐了一排,裹着同一条被子。
玉侬抽抽噎噎的说着和公子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虽然她明知此次之事公子也无能为力,但还是期望能靠这些话打动公子,不要把她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