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杨有田招呼青壮从家中抬出一根三丈余长的杉木。
这根杉木已在杨家晾了两年,原本是杨老汉留给自家大郎成婚后建房做房梁的,现下眼看杨震的婚事八字没有一撇,干脆给了陈初新房使用。
开工前,进行了一个简短仪式。
由陈初在昨日画好的白灰线上契下一根木头,这叫立木。
再由猫儿亲手拿了一条红布缠绕于梁身,这叫挂红。
陈初倒还好,猫儿挂红时竟激动的掉了几滴泪。
仪式完成后,懂的营建的彭二哥把全村青壮分作了两拨,一拨人去后山伐木做房檩、一拨人下山拉黄泥做泥坯。
各家妇人则拿了菜刀,把上月新收的麦秸剁成一扎长短的秸秆。
农人家不会浪费任何一点东西。
就比如这麦秸,晒干后可以填充被褥做成冬被。
还可拌上黑豆、麸皮饲喂牲口。
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剁短后掺入黄泥中,用脚把黄泥和秸秆踩匀后就可以制作垒墙用的泥砖坯了。
一时间,陈家窝棚前变成了一个繁忙的小工地,说笑连同凿斧拉锯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家帮忙盖房,工钱自然是不要的。
但准备饭食却也是主家的应尽义务。
杨大婶担心猫儿一人忙不过来,特意带了手脚麻利的姚大婶来帮忙煮饭。
却不想,猫儿早已准备好了。
“这面饼怎做到这般薄”姚大婶看到笼屉中已放冷的面皮,忍不住捏起一张,油光光的面皮又韧又弹。
“这叫擀面皮,是官人老家的吃食。”猫儿自豪道。
“这擀面皮怎個吃法”杨大婶也好奇道。
“官人说,把面皮竖切一指宽窄,加入面筋、胡瓜丝、撒一点芫荽,烹些花椒油再拌上蒜醋汁,便可以了。”
“我去摘胡瓜切丝,姚家的去你家菜地拔些芫荽”
杨大婶当即道。
午时一刻。
陈初打好一块泥坯,起身看了看树荫下码成一排的泥砖,这是他和大郎、长子等人一上午的劳动成果。
阴干两三日便可砌墙了。
杨大叔等几位长辈正在打造木式,有些用来做房顶檩条、有些做门窗、还有一些用来做家具。
日头正中,众人皆是赤膊,后背和脖颈间满布大颗汗珠。
是辛苦了些,但那种一木一砖拼凑成家的过程,却又让陈初满怀成就感。
“官人,喊叔伯兄弟们吃饭了”
十余丈外,猫儿轻轻唤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这边都是赤膊男子,她没好意思走太近。
可距离远,她声音又小,喊了一声陈初竟没听见
“官人”于是猫儿加大了一点音量。
陈初依旧没听见。
“”
一旁的姚大婶看的心急,直接扯开嗓子喊道“爷们小郎们,过来吃饭了”
只一声,全村男女都听见了,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边擦汗边走了过来。
杨大婶也觉得方才那一幕有趣,随口道“猫儿,讲话软软绵绵没力气,像没出阁的姑娘家似的。”
一句无心之言,却说破了猫儿和陈初的秘密。
猫儿低头走回树荫下的木案旁。
木案上,盆盆罐罐摆了一堆。
大木盆中盛了满满一盆切好的擀面皮,海碗中有的装了醋、有的装了蒜汁、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