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经过,下人纷纷跟她行了个万福,只是她却仿佛没有看见,脚步不曾顿一下。
她在想着今日看到的那幅画。
那幅被宁朝云像珍宝一样供奉在书房里,不许任何人去碰,也从来没示人的画,用的是徽泾县最好的千年宣纸,这种宣纸价格贵如金,据说可保千年不褪色,不晕墨,在这种宣纸上作画,颜色浓而不浑,淡而不灰,其字其画,跃然纸上,神采飞扬,飞目生辉。
若不是昨夜里宁朝云喝醉了,若不是她正好在那个时候去了书房,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看到那幅画
宁朝云从来不画人物的,但其他风景画得极好,她以为他是不擅长人物画,却原来他只为一个人作画。
她认得画中的女子,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那个人从很早以前就深刻在她脑海里,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怎么会是她为什么要是她
她深深恋慕的男子娶了那个女子,为何连她的丈夫也对她念念不忘,还将她的画像当稀世珍宝一样收藏着她忘不了当日在宫门前的那巴掌,忘不了当她听到赐婚消息的时候那种心痛嫉恨的心情,她从来没这么讨厌嫉妒过一个人。
从小,她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生活一直和顺,宫里的太后贵妃们也喜爱她,她身份尊贵,以为这辈子会这样顺心地过下去,可偏偏出了一个齐莞
齐莞这女人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苏鸾咬紧了牙关,新仇旧怨一起袭上心头,她恨得胸口添堵,喉头腥甜。
她怎么不去死怎么还不死
“郡主万福。”碧波瞧见苏鸾面色有异,脚步不若平时轻快地走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四皇子妃呢”苏鸾连声音都僵硬起来。
碧波恭顺地回答,“皇妃让奴婢带您到屋里喝杯茶先,她马上就来了。”
苏鸾点了点头,跟着碧波去了内屋。
不多时,杨君柔就进来了,艳美的脸上带着笑,“今天过节呢,怎么有空到我这儿”
“那个澄柳死到哪里去了让她办的事一件都没办成,齐莞为何到如今还活得好好的,你到底有没让人”苏鸾一见到杨君柔,立刻站起来尖声问道。
许是压抑太久,许是今日真的受了极大的刺激,连声调都变了。
杨君柔沉下脸,目光狠厉地扫过去,“住嘴”
苏鸾被喝住了,铁青着脸不说话。
“你们都下去”杨君柔将屋里所有丫环都打发了下去,瞪着苏鸾,“你脑子发懵了不成这些话能说出口吗”
“当初是你来找我,说有办法让齐莞跟赵言钰离心,还说能让那贱人从此消失在我们视线,结果呢人家和自己的相公还恩恩爱爱地在南越城过美满的小日子,我们却败得稀里糊涂,宁朝云已经知道我在南越城参了干股,若不是看在我娘家的份上,我都要被禁足不准外出了”苏鸾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听杨君柔这么一说,又像点燃的炮仗叫了起来。
杨君柔拉着她的手,“坐下好好听我说”
若不是看在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杨君柔真想将她撵出去,何必还要低声细语跟她解释。
“这次整不死她,无非是她运气好罢了,谁知道会这么巧,陛下让人去查三十五年前的事情,若非是这样,赵言钰也不会捡了个便宜。”杨君柔道。
苏鸾冷笑地看着杨君柔,“你就是太小看赵言钰了,他要是那种随便能应付的人,怎么会成为陛下跟前的红人连四皇子和慕容家都对他忌惮几分,你以为凭你那些小计俩就能扳倒他如果不是你太轻敌,我们怎么会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