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身上五花八门,有穿长袖村衫的,有穿纽扣衬衫的,还有的小個子男人穿着绘有儿童图案的小号内衣逛来逛去,同样没有路过的人觉得他们好笑。
“瞧一瞧看一看”
“手工肥皂”
“刚出锅的油炸糕”
两侧的商人苍蝇般搓了搓手,明明赤道四季如夏,他们却像冷得见不得人。
这群人要么光脚,要么穿着车胎做的凉鞋,或是不知从哪淘汰的尖头鞋、裂开的黑色橡胶雨鞋、浅粉色塑料人字拖,破损得仿佛来自上世纪遗产。
各色鲜艳的东西,比如塑料桶,被他们拿在手里时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和林安所认识到的现代社会处于两个时空阶层。
穿着兽皮和草编鞋的米苏鲁和这群人相比,竟然算得上“衣冠楚楚”。
集市的空间挨挨挤挤,不少商人把各种各样的东西顶在脑袋上,一只灌满棕榈酒的硕大的玻璃坛子,加上一捆用象草木柴,再放一只盛满绿叶菜的大搪瓷缸。
他们的平衡感令林安叹为观止,绝不亚于博德汇聚光灯下的杂技演员。
有些男人带着家属,他们的妻子看上去很小,但她们眼眸饱含沧桑和忧伤、不因任何事物而兴奋,漠然麻木,仿佛早已见多识广。
这是属于已婚者的眼睛。
被她们绑在背后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剃了光头,大长老跟林安提到过这个习俗,她说这是不让头发消耗蛋白质。
“比来奇比来奇”
稍大些的孩子对林安指指点点。
比来奇的意思是“弗兰德人”,他们觉得林安的皮肤太白,可能来自西洲。
米苏鲁向他们大喝一声“滚开”他们便作鸟兽散了。
走过拥挤的货摊,林安一边寻找情报贩子,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两侧的货物。
货摊上摆着青香蕉、粉芭蕉,唯独没有改良后的黄色香蕉,还有售卖中的洋葱、胡萝卜,或者一碗碗小番茄,奇形怪状,但价格昂贵,林安甚至还看见了一瓶瓶浅橙色的汽水。
可惜这不是芬达,而是没有配料表和生产许可的劣质饮料,纯粹的三无产品。
林安买了一瓶,黄橙橙的汽水让他想起故乡的北冰洋。
又走过几个摊位,一个女人在卖一块块黑乎乎的神秘固体。
最初林安以为这是肥皂,谁料女人见林安拿着饮料,连忙殷切地招呼他尝一口。
原来是食物吗。
林安接过女人递来的方块,试探性地舔了舔,甜丝丝的,有股椰子的清香,女人向他介绍,这是油炸椰子丝。
难得有个味道不错的甜品,林安干脆买下所有的方块,准备给斑狮族人尝尝。
刚刚在人挤人的集市中,他们已经走散了。
林安交付给对方的是其他部落供奉的鳄鱼皮,女人看上去很满意,不停用手语加上法语说着谢谢生活在城市的班图人一般说的都是法语。
除了食物和衣服,林安在吵闹的集市里意外见到了一位气度不凡的草药师。
他头发花白,穿着还算干净的白色长袍,看上去颇为神性,仿佛是个布道的牧师,然而腰间却别着两把ak。
这让他得到了一处单独摊位,不必和其他人挤在一起。
草药师贩卖着阿司匹林、芳香扑鼻的粉色药丸、散发着酒糟味的黄色药片、晒干的动物脏器和画着奇怪图案的符咒,商品底下垫着一张柔软的黑丝绒布。
林安路过时,他正在“治疗”一位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