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见葡萄正在井边洗尿布,遂小声叫道“葡萄”
喊了好几声,葡萄才听见,忙在身前围裙上擦了擦手,跑到窗子根下,踮起脚攀着窗沿,小声问道“少奶奶,啥事”
菊花轻声道“你去厨房跟我娘说,把饭装了送田畈里给爹他们吃,让他们不用回来了。你也把饭端西屋去吃,甭进堂屋张罗,不要理他们。我待会再出去吃。”
葡萄点点头,转身去厨房跟何氏说。
这些人就不能给他们好脸,吃了她家的饭还给她家添堵,那粮食留着也不会发霉,干嘛要请他们吃饭
堂屋里,槐子静了一会,率先开口道“大爷爷要是没啥事,我就去田里忙了,一天天的冷了起来,粮食可是耽搁不起。家里忙,我就不留几位爷爷吃饭了”
大爷爷怫然瞪眼道“你这是赶我们走”
槐子绷着脸道“大爷爷觉得我们该丢下田里的活计,让粮食烂在田里,然后陪你们坐这闲磕牙就是我家老祖宗这会子从地下爬起来,遇上这农忙的时候,怕也是要叮嘱我们先收粮食哩”
五爷爷静了这么久,见张槐有气怒的迹象,便插话道“那也不能这么对长辈哩”
张槐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称长辈,那就该有个长辈的样子,才会让人敬重。十几年不管不问,一上来就让人休妻纳妾,几次三番上门吵闹,全不顾人家辛苦劳作,田里庄稼等着往回收,只顾自己出气,这是一个长辈该做的咱庄稼人就怕没收成,既然种了粮食,临了还这么不当数,只怕老天也不容”
几人哑然,谁敢拿庄稼不当数谁敢说粮食不收不要紧怕是要被唾沫给淹死。
大爷爷静了半响才挥手道“你去忙吧,我们不用你陪,就坐这等你爹。”
张槐大怒,回身端了根小板凳,往堂屋当中一放,钉子似的扎根坐下,森然道“既然大爷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定要闹事,那我就奉陪。有啥话大爷爷就说吧,让我听听还有啥新鲜的。”
大爷爷一呆,道“哪个想闹事了”
槐子道“不闹事呆这等我爹干啥大爷爷还有啥话不能跟我说,一定要跟我爹说的我们一家人忙得脚打后跟,连饭也没空吃,你们坐这专门给我们添堵来了”
七爷爷哼了一声道“忙得脚打后跟那房里躲一个,西屋里还养一个外姓人,你爷俩可真会安排家计”
槐子转头怒视他道“又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七爷爷是觉得该请你们来管家那往常咋鬼毛也不见一根上门如今这么贴着为哪般”
为哪般这还用问嘛
大爷爷就是再拿大也觉得受不住了。他其实就是不想断了这门亲,又想张大栓父子敬他们为长辈,谁知越说越僵,这长辈的面子也丢光了,再端架子也没意思,遂怒而起身道“走如今人家家里出了个秀才老爷,咱高攀不起,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张槐却不容他颠倒黑白“我们倒是按理尊敬,就算人家十几年不管不问,满月的时候,还不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偏人家不把秀才家人放在眼里,让人休妻纳妾,人不答应还端着长辈的架子压人,连农活也干不安生。”
气得大爷爷也不接话,闷头往院外走。
他觉得说不过这小子,到底念了两年书,肚子里装了些墨水,说话都不一样,处处压着他,哪像他家的几个孙子,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屁也不敢放一个。只是他也没想想,是谁让孙子变成这样的。
他一走,五爷爷和七爷爷只好偃旗息鼓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