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尔迪和樊菊丽都很苦恼。
他们两人已经决定在10月10日举办婚礼,正式结婚,然后在10月15日出发去全国各地旅游度蜜月,然而婚礼还没举办,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
京津地区的文人名流对黑猫舞厅群起而攻之,各大报刊杂志疯了似的天天报道舞厅生意相关新闻,搞得法租界舆论四起,让刚平息了电车司机被杀案的范尔迪再度被推上风口浪尖。
舞厅生意的矛盾其实就是叶氏投资公司和永兴公司之间的恩怨,原本是华商内部的纷争,却莫名其妙因为黑猫舞厅位于法租界,而让总领事馆和公董局也摊上了事。
樊菊丽把潘守廉等人寄送给法国大使的公函抄送件递给了叶洛。
“这份联名致函一共涉及十六名社会名流,京津地区十二人,沪籍四人,其中包括华世奎和赵元礼等沪上名人,他们以卫道者的口吻要求法租界立即取缔黑猫舞厅,维持道德风化,并彻查叶氏舞业公司,给民众一个交代。”
“于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偎抱,旋转蹲踢,两体只隔一丝,而汗液浸淫,热度之激射,其视野合之翻云覆雨,相去几何叶氏始犹借资游观,继则引诱青年女子,随波逐流,是干柴烈火,大启自由之渐,遂开淫秽之门,叶洛此人,不遭天谴,亦受冥诛”
“这堆老顽固骂起人来真的是毫不收敛啊。”叶洛啧啧称叹,看着这份联名致函,笑问范尔迪,“总领事怎么看这事”
“舞厅是不可能封禁的,但这波舆论也要尽力平息。”范尔迪哪里有什么好办法,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然后和心爱的女人结婚,去度蜜月。
叶洛看出他的用意,笑着回答“这事情也不难解决,只要总领事馆和公董局愿意配合我就行。”
“叶,说说你的方法吧,我实在是想不出妥善解决的办法”范尔迪闻言大喜,“你知道的,10月10日我就要举办婚礼了,到时候大使和公使都会来沪参加我的婚宴,我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个坏印象。”
叶洛挑眉,点头说道“对于很多道貌岸然的君子来说,舞女是可耻的,但对于舞女本身来说,陪舞却是她们赖以生存的基础。我可以肯定,未来几年内,舞业在上海都会是一项重要的产业。我的黑猫舞厅就有舞女数百人,若以每人需赡养家属三人计,全市有数千人需要她们养活,间接有关的时装业、理发业、皮鞋业、娱乐业,甚至黄包车夫的生计都和她们密切关联。”
“取缔舞业,就要做好这些女子大量失业,连带着不少家庭妻离子散的情况出现,那时,法租界的舆论压力会更大,恐怕到时候就不是让你平息舆论那么简单了,你得解决她们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问题。”
“道理我们都明白,可目前没有更好的平息舆论方式。”樊菊丽出身富商之家,但小时候跟着父亲在轮船公司四处游荡,见过不少贫穷人家,很能体会这份苦楚。
“为什么要平息舆论”叶洛看向他们。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可二少爷,他们在疯狂攻讦黑猫舞厅和我们的姐妹们,要是再不堵住他们的嘴,姐妹们的名声就都毁了”花媚咬唇皱眉,“就这些天功夫,已经有不少浪荡之人上门询问我们红舞女的开房价格我都说了黑猫舞厅的舞女不做那种生意,他们也不听。”
“这些人的恶劣行径难道靠我们去说,去抗议,就能堵住吗”叶洛反问。
尼娅摇头“不可能。他们对舞女职业本来就有很深的歧视,不会因为我们的辩驳而改变看法,只会越来越兴奋”
她和女儿安娜都是舞女出身,对这方面更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