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族老“这是人之常情,岂有见怪的道理。”说着起身打头告退,另外两个紧随其后告辞。
等人走干净,被姬无拂留在门外的管事侍从便把手在门窗外,以防隔墙有耳。
世家中人多少要花些靡费的功夫在吃穿住用上,才能彰显不同,姬无拂手中的这碗茶就是如此,青碧盈盈如翡翠,手边铜碟堆叠着金丸大的樱桃,上浇醍醐、蔗浆,底下垫雕花的冰块。
从牛出乳,从乳出酪,从酪出生稣,从生稣出熟稣,从熟稣出醍醐。醍醐最上。好酥一石,只得三、四升醍醐。宫廷寻常多用乳酪,正是皇帝认为醍醐费事、费人,很不必为一时滋味耗费资财,勒令不必再供。
平常醍醐多在药用,姬无拂吃的不多,她私下猜测是皇帝不爱那股如油的味道,她也不喜欢。
鼎城一场火,并未彻底烧去世家大族的底蕴,这一盘樱桃就足够彰显赵家的财力。
姬无拂用银签子扎着吃了两个“酸甜可口,琼浆玉液般。说来京中也是樱桃宴的时候了,别的都不可惜,只曲江宴错过了,令我惋惜。”
中书省放榜之后,有九场宴会,樱桃宴正是其中之一。
个头大滋味美的樱桃是有数的,作为贡品送到皇帝面前,第一件事就是供奉太庙,先请历代先祖品鉴。之后才轮到皇帝以及皇亲国戚,樱桃宴则是皇帝与妾臣共乐。妾臣都以参加樱桃宴为荣耀,年年都有几首出彩的樱桃诗。
姬无拂不爱写诗,也不往百官堆里凑樱桃宴的热闹,但宫里的樱桃都是紧着她先吃尽兴,上好的樱桃都在五六月份吃尽了,离了阿娘阿姊身边,这些樱桃吃着也没滋没味的。
赵娘子道“家中厨娘鄙陋,比不得紫微宫御厨手艺,樱桃更是不如御用贡品,秦王”
姬无拂放下银签子,打断她的话“这些闲话就免了,你和我说一说鼎城当日的事吧,崔大郎死因为何其母临月又因何受到惊吓若只是撞见盗匪烧杀劫掠,应当不至于令她这样惊恐。”
“从前还有看杀卫玠的故事,更何况阿家见了刀光血腥,受惊有何奇怪。”赵娘子当日在新都任职,虽后来有从家人口中得知鼎城叛乱,对外却不置一词。
姬无拂不太相信“哪有女人不见血的呢临月再无用,也不会害怕这个。她那更无用的丈夫崔氏被杖杀在她眼前,还不是好生生地活了这十多年吗叛军中那样多的俘虏,怎的就她受到惊吓最为严重”
赵娘子便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又怎能知道阿家身处的情况。秦王这未免太过难为我了。”
姬无拂察言观色的本事依旧不甚高明,不能从表象看出赵娘子的心思,她便直白发问“我且记得,有人与我说过,叛乱当晚有人夜扣端王府门,为此端王、王妃深受惊吓,病了数日。两位老人家风风雨雨八十余载,三朝元老,到底是什么惊吓他们至此你若说不出个二三来,我也不怪你,只是不免要再去别处问问情况。”
从鼎城夜晚走出来的不止赵家一户人,姬无拂有的是人可以盘问,但是赵娘子和崔大这层关系让赵家多了些知情的机会,她也更相信赵家口中得来的事实。
住在崔家的临月病死了,崔家上上下下稍有些知情的全葬身火海,就连住在赵家的崔大也没能逃脱。崔大死了不奇怪,但赵家人却毫发无损,死的只是家中健仆。
姬无拂没法儿不疑心,崔大再不受赵家人重视也是赵娘子明媒正娶的丈夫。如非崔大身份尴尬,他的死亡算得上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