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喜滋滋地大声应和,乐颠颠地告别皇帝阿娘,要去与人分享好消息。见她急匆匆的模样,皇帝无奈失笑,叮嘱道“公主府先去看一看,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记得去与将作监说清,自有人去修葺的。大理寺里沉积的冤假错案切莫插手,没人在旁边看着你了,可别什么都接过手。”
刑部卷宗中有不少明晃晃的冤案,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却不翻案,只是那样存着,也不隐藏冤案的本质,直白真切地告诉旁观者这就是历代皇帝的意思。
阿四读过几卷,初读不忿,再读才觉察出意味来。见识多了,阿四慢慢懂得那一卷里未必有哪怕一个彻底的好人,皇帝只是选择了当时情况下最便利的手段。
阿四想来有自知之明,这些都是她不能够改变的现状。
“我知道了,阿娘放心。”阿四挥挥手,蹦蹦跳跳地离开甘露殿,连衣袖带倒了书卷也没注意到。
留皇帝与冬婳道“乍一看仿佛是个成人模样,实则完全还是个小孩。”
“陛下春秋鼎盛,四娘自然能做个孩子。这是极有福气的事儿。”冬婳收拾御案上被阿四着急动作带倒在地的几样书卷,逐一放回御案。
皇帝顺手拿过一卷批阅,难得来自北境卫国公的奏疏,她不由挑眉“这人,陈文佳,好似在哪儿听说过。冬婳你来瞧瞧,百年难得一遇的新鲜事,从来只听闻有逃兵的,如今天下太平,竟出现逃将了。”
冬婳惊讶之余,低声回答“陈文佳是宋王的伴读裴理从名山带回来的救命恩人,与宋王关系莫逆,受保举入闵大将军麾下。听说是正式拜了师的。睦州的叛军首领之一章氏据说就是她的妹婿,宋王恳请卫国公允许陈文佳两个月假,陈文佳直奔睦州,亲自引弓取贼首性命。平叛后受刺史裴逊表功,入京受奖。估算时日,上旬陈文佳应该就该回到北境。”
前途远大的青年,在返回北境的路上消失不见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陈文佳已经触犯了捕亡律,驻防的士兵逃亡一日杖责八十,三日加一等,严重者可判处流放三千里。且陈文佳有校尉军职在身,比普通士兵要罪加一等。
任谁来看,一个农户出身的平民,蒙受亲王青眼步步高升,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天大喜事。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冬婳,一时间也没能理解陈文佳的心理。
而卫国公专门修书一封说明此事,一是干系重大,已经不是宋王依靠情面可以隐瞒的事情了。二是尚未传扬开来,还有缓和的余地,卫国公与宋王皆有惜才之心,不忍见百年不遇的将才一朝踏错、跌落悬崖。
“可惜了,此等人才不能为朕所用。”皇帝批过卫国公的手书,问,“方才阿四应当没瞧见此卷内容吧。”
冬婳恭谨回答“卫国公的奏疏从来是大家要看,妾才拆动,落地时封口不曾摔开,四娘应当是不知情的。”
“陈文佳一事就交由卫国公全权处理,不必传扬了。”皇帝盖棺定论。
作为从未被母亲拒绝过要求的宝贝女儿,阿四根本没有要偷窥奏疏的意识。只要开口就能知道的消息,何必要动小心思
阿四过早地放宽心,也就不知自己擦肩而过的是什么。她哼着歌回到丹阳阁,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甚至比阿娘刚答应可以自由出入宫廷的事还要令她振奋。
最近阿四的身高和姬宴平早年送的陌刀齐平,林师傅终于松口要教导她使用陌刀了。天知道阿四做梦都在想自己耍起这把一米六的陌刀该有多潇洒。
用过午后茶点,阿四兴奋地换上便于行动的胡服,和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