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轻易, 没给她带来成就感,反倒是带来更多的愧怍。
虚弱无力、又虚伪的愧疚啊。
阿四冷眼注视自己的情绪,终于明白了那些能够坚持理想的人的伟大之处。她如今拥有这么多, 也不敢说出要拯救天下人的话,因她深知自己做不到。
因为知道这是终此一生也不能完满结束的理想, 所以她不敢宣告,甚至有些胆怯于踏出第一步。
面对农庄里一个个被她亲自救回来的农人,阿四也从未放言说要改变她们的人生,只是说希望能够增加农庄的收入。
老裴相许久没能等到阿四的回答, 便自己说“四娘想听到什么呢无论什么都好,只要四娘不因出身显贵而浑浑噩噩度日, 能有一生为之奋进的方向,就算我这个做先生的,不辜负师生一场了。”
阿四也不知道自己想从老裴相那里得到什么,或许是她还太年轻,所以将怠惰化作了心头说不出的淡淡愁绪。
大概这就是赋新词强说愁吧。
阿四“先生走了七十多年的路,觉得辛苦吗”
“怎么会辛苦,我是最爱惜自己的劳力的。”老裴相笑道,“太上皇这两眼眼瞧着舒展许多,我也打算回家养老了。”
阿四不明就里“这儿鼎都里的裴宅不是口抠裙号搜索五2四90吧92,嫁入我们每天有看不完的漫画哦裴先生的家吗”
出生于此、生活半生,家不在这儿还能是哪里
老裴相说“这是暂居之所,却非我心安之处。将来,如果有机会,四娘要到远离鼎都的地方去看看。这里的城墙太高,宫室太深,时间长了,如坠深渊。”
阿四就笑“先生今日越说越奇怪了,不像是致仕的相公,倒像是深宫里哀怨的男人了。”不敬些想,这更像是谢有容能说出来的话。
毕竟,现在天底下在没有比鼎都更适合女人活着的地方了。
老裴相也笑“有时候,前朝后宫也没什么分别。但以色侍人终究不如文武傍身来的长久,所以我也是女人啊,总是希望女人能站到人前来。至于人后的位置,如果不能消失,就只能盼着距离自己越远越好。”
阿四嘟囔“你们都是这样,无论是孟妈妈、柳娘还是你,都一样。每次要和我分别,就要说一些嘱托的话。”她又不傻,好好的一个女人,难道还会被勾进男人堆里去吗
“四娘很好,只是我们这些老人的一点杞人忧天。”老裴相笑道,“秋天要过去了。”
生机勃勃的少年是无法和老人共情的,老裴相的忧虑,来自近乎天差地别的幼年所见和成人见闻,她跨越了数千年的屏障,成为一国宰相。
但年轻一代,未必还能深刻认识到可怖的隔阂。而倒退,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如第一天来到农庄那样,老裴相亲自把阿四送回太极宫,与皇帝交谈两句才离开。阿四也像往常回家一样,好好地休息了一旬,才开始琢磨接下来的计划。
闲着是不可能闲着的,与其等师长突如其来的关怀,不如自己先做好决定。
不出所料,皇帝与孩子闲聊两句,就让女儿再去刑部跟着孟予。阿四早起跟在刑部官吏的身后进入官署,满脸都是突然上班的不情愿。
天上的云比人要自由,无忧无虑地飘动,下辈子得坚定地做一朵云才行。
老裴相就这样突然地从阿四的生活中消失了,阿四也问过裴道,裴道说“大母回族地选了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