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将金灿灿的香囊留在长寿手里,转身往原先的目的地校场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和身边的宫人说“我们要不也去甘露殿吧,我也好几天没见阿娘了。”
小宫人低眉顺眼地提醒“公主的雪衣马已经牵出来了,正等着公主去喂草料。”
历经十数日,阿四终于和自己的白马建立了初步的友谊,实在是不合适半途而废。几经挣扎,阿四还是如约去见了自家雪衣马。
阿四一边给马儿喂豆子,一边和被林听云临时指派来给自己做骑射师傅的副官说闲话“最近宫外有没有关于玉照阿姊的故事我今天被她嘲笑了,我得找回场子。”
副官凝神细思,认真回答“嗣端王为人端方,风评良好,并无不妥当的地方。”
“什么”阿四险些惊掉下巴,别人也就算了,这话怎么样也和玉照不搭边啊。
副官道“从前嗣端王或有些风流,但小王孙出生后都改了,一心扑在公务上,外人都说嗣端王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阿四震惊之余,努力回想近两年的事,发现玉照真的不再养男人了。之前送出王府的侍男再没回来,府里也没有添新人,每日按时往宗正寺点卯,理事有模有样,俨然是淑太主的下一任接班人。
不过,鼎都百姓的记忆果然是短暂的,从前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玉照县主风流韵事已经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上进又爱子的嗣端王。
副官以过来人的口吻说“生养孩子了,就是不一样的。”
或许做女儿时少了一些母爱,让女儿不知如何爱自己。但做了自己女儿的母亲时就不一样了,她会渐渐知道怎样对女儿最好,也会知道怎样对自己最好。
玉照曾经在母亲处受挫,那些过往令她走上与生母截然不同的、过激的路。但现在不同了,她切实地感受到生育带来的变化,那样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对孩子的汹涌爱意,这些真切的经历会让玉照明白,生育和享乐必然要分开。
尤其在生育本身相当艰难且痛苦的时候,欢爱应该避开用以生育的金沟,以免用血泪承担代价。
阿四莫名其妙地又补了一节生理课,沉默良久,阿四问副官“押衙是林师傅从怀山州带出来的吧”
副官憨笑“很明显吗”
第109章
阿四骑在马上, 副官在前面牵着马慢走,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很明显啊,在鼎都土生土长的人面对事情更喜欢从尊者的角度去考虑, 但押衙也好, 林师傅也好,都更习惯从人的角度来考虑, 至少都会把自己当做人。”
副官为阿四古怪的描述发笑“四娘也是尊贵之人, 不也非常体恤下面的人吗”
可这是不一样的, 阿四想。
她是经历过更漫长的、将所有人都当成人来对待的世界, 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仁善”。或许在大多数宫人眼里,姬宴平那样才是正常的王公贵族, 姬宴平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地位, 天然懂得其中可利用的地方, 也因此过得快活。
但阿四做不到,她总是心有余悸、瞻前顾后。
阿四说“可我只是体恤,你们是很自然的做到了。只要我有需要, 我的伴读们会放下手中一切的事来陪伴我。林师傅不会,她关照我,但也注意自己的心情和时间, 所以副官现在才会站在这儿。”
“是吗”副官摘去雪衣马耳后的树叶,拍拍马头, “林将军散漫的心思叫四娘都瞧出来了她原来就是冲着教授的活计清闲才接下的,没想到最近四娘勤勉,倒叫林将军先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