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聿白没有送她,那么她肯定也在那些被撞的车子里了。
紧急通道被占用。
救护车和警车被堵住,许愿看见救护车的门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直接堆着担架下车,前往救援现场。
雪花坠落,像是天使的眼泪。
白衣天使不顾寒冷,毅然决然闯进灾难现场,为伤者第一时间送上救援。
她们奔跑着,任雪花遮住眼帘,她们焦急着,奋不顾身奔赴着。
有人因为地面湿滑,摔倒在地,但很快,被同伴扶起,又再次奔跑。
救援道路,充满曲折,可她们无所畏惧。
这一刻,许愿的眸光暗了暗,她仿佛透过这些医生,看见了自己过去的模样。
她在澳洲,也曾短暂地在医院实习过,也曾这样无怨无悔,奋不顾身地闯进案发现场。
救援受伤的人质,只是
她捂住胸口,突然觉得一颗子弹打了进去。
疼得她眼泪掉了下来。
她仿佛看见,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天使,捂着胸口,倒在了血泊中。
死之前,还抱着人质,安慰他不怕。
她将头埋进周聿白的后背,眼泪滑落,和雪花一同坠落,打湿了男人的后背。
这段故事,谁也不知道,刘若仪后来问她,为什么不进医院,她总是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她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软弱,可她确实是害怕了。
俄国美人师姐死在眼前,子弹打中她的胸口时,许愿亲眼看见血花似红色颜料四溅,那么绚烂,那么悲伤,像一幅绚丽夺目的油画。
那天是她们两个去的现场,当时两人还为了争着上前救援,争辩了一番,最后还是俄国学姐揉了揉她的发,用蹩脚的中文温柔地说,“我比你大,我去。”
至此,一去不回。
这件事情成了许愿心口的一道伤疤,她曾几个月睡不好,一闭眼就被绚烂的颜料惊醒。
血花四溅,她的白色大褂被血染红,可她死前,眼里还满是温柔。
那天后,许愿主动请辞,继续泡在实验室,不愿再去医院实习。
每当午夜梦回时,她总是抱着膝盖,看向漆黑的夜空,想念她的少年拥她入怀,驱走她的黑暗。
可每次,都是落空的。
此刻,许愿拥紧周聿白精瘦的腰,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双眸泛红,心里无尽的悲凉。
亲眼见证生死,许愿对生命更加敬畏。
也更加想体验世间的爱。
没准哪天,她又会一时冲动,去灵魂失丧之地救援。
万一,那时,死的是她呢
谁也说不准的。
万一是她,她想,也不会后悔的。
因为,救援是医生的责任。
六点十分。
机车停在鹿合机场。
机场人声鼎沸,仿佛那场高架上的连环车祸是场梦。
周聿白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精湛俊美的脸,身上早已被雪花浸湿,水珠顺着皮质大衣往下滑落,他用手掸了掸身上的水珠,转头看向许愿,“还害怕吗”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明明穿着皮大衣,雪那么大,将后视镜遮住,看不清她的模样,可他却精准捕捉到了她的恐惧不安。
许愿还坐在后座,头盔下的眼睫轻颤,男人的皮衣因为沾了水,有些滑,她攥不住他的衣服,那种感觉有些无助。
“我没事”她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