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税监太监在边关上为非作歹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哪怕万历皇帝已经下令撤除税监,这厮却拖了三个多月,仍然不愿意撤除所委派的咸阳、潼关税关。
过年时,咸阳税关要求咸阳县缴绒毡一千五百张,咸阳知县陈时济不从,陕西税监太监讨了一个月拿不到,便告了陈时济。
本来地方税监已经撤除,陈时济不缴绒毡,陕西的税监太监也拿他没办法,可这陕西税监太监头脑太精明,告的不是陈时济不缴税,而是直接告他“劫税”。
若陈时济只是不缴税,万历皇帝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但劫税这个罪名一下,万历皇帝直接下旨就把陈时济给抓了。
陈时济只是个县令小官,一千多张绒毡也真不值什么钱,抓不抓的对天下也没什么影响,但这一下却是让东林党人给捡到了宝。
自从王文龙给李三才提出建议以后,东林全党上下时时盯着税监太监,请求万历皇帝及早落实地方上撤除税监的上疏也没少递。
个把月来三党都嘲笑东林党人转移焦点,还逮着东林党赶走赵焕的事情炒作,现在东林党终于得到了话柄。
陈时济的案子立刻炒到了内阁大臣的级别,沈鲤上书为陈时济求情,地方上,东林党的舆论机器也全面发动,南京由东林掌控的报章毫不犹豫的刊望天下一文嘲讽三党
“往日东林君子上疏请求撤除税监,三党人物只做嘲笑,且抓着人事一案从不松手。如今一看,何人为天下百姓发声何人只看朝中利益何人深中治国之要害何人以为人事即国事有心者皆可知也。”
也是三党组成的联合反对派合作的时候有疏忽,前一阵子在舆论上占据上风,他们不禁得意忘形,在东林党极力抨击税监的时候,甚至有三党成员出来嘲笑东林党人转移矛盾,现在直接被秋后算账,朝中舆论风气瞬间转向。
三党人物这时才发现,之前打的太爽,都忘记东林党才是在朝中权力最大的党派,他们本来就是落于下风的,个个愁眉苦脸,等待挨打。
李国仙在苏州坐了一个月的月子,实在呆腻了,想来南京的新宅子里住。
王文龙于是取消了过年回苏州的计划,他南下了一趟把李国仙还有小阿难接到南京来,一家人就在南京过年。
正月,家门口的鞭炮红纸屑还未扫去,方从哲就来拜访了。
方从哲在后来被人认为是浙党领袖,那是因为他出仕的时候朝廷之中已经被东林党把持,他又不是东林党人,想要做事就只能把东林党给赶走。而赶走东林党,自然要借助浙党的力量。
于是十几年后方从哲半推半就的成为了浙党大佬。
而此时方从哲还是一个闲云野鹤,没有明确的党派倾向。
回到家乡之后,方从哲和三党以及东林人物全都交好,特别是与叶向高相交莫逆。也是这样的性格让方从哲得以成为各个党派都信任的人物,后来才会被推举称为阁老。
“中涵先生,怎么正月里就来了南京”王文龙在家门口拱手相迎。
方从哲是物理学社的高层,和王文龙早就熟识,他来南京肯定有事,两人的关系也不需过多客套。
方从哲跟着王文龙一起走进书房,喝了些茶水,正色说道“沈蛟门请我来召先生回京,许先生回内阁中书科后,必有大用。”
得,浙党病急乱投医,已经开始满天下寻摸谋士了。
沈一贯告病在家已经一年,终于觉得自己在内阁之中缺少人手,想找个人帮他盯着内阁事物,思来想去,居然把主意打到王文龙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