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娱乐的虽然还有人写,但是知识性的书籍数量却在减少。
这本质上反映的是随着万历朝的党争加剧,文人士大夫对于创作也感到迷茫。
泰州学派正在消亡,李贽也死了,思想界数得上号的名士之中现在就是王文龙的创作最为活跃,以东林名士为代表的江南名士群体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够进入创作高发期。
严肃的文艺创作也面临类似场景,后七子一个个老死,性灵派的作品又还没有大规模面世。
最近江南倒是崛起了一批经济学派和民党,鼓吹民族主义思想,鼓吹殖民,这些人也热衷于写书,而且喜欢摹仿王文龙的写作方式。
但是他们的作品却往往有皮而无骨,只知道高喊口号,但却没有多少理论支持。
也有几个朋友恳求袁无涯发相关的书籍,都被袁无涯婉拒,这些书喊是喊的爽,但是除了自己的党内同道这些复杂的口号,外人看都看不懂,印出去肯定要赔钱的。
袁无涯深感作品的稀缺,甚至最近江南书坊都开始印传教士的作品了,欧洲传教士的思想和论述比起民党人士要有逻辑的多,而且因为王文龙葡萄牙国史的介绍,这时的江南文人对于欧洲人也颇为感兴趣,作为本土哲学社科类书籍缺乏的代餐,这些欧洲人所写的各种小册子以及哲学书还真好卖。
此时王文龙的农业、地理与钢铁若是能够出版,肯定能让许久没有被搅动风波的哲学书籍市场惊讶。
屠隆的灵柩停在苏州,他本身是浙江宁波人,但是往年一直在苏松常一带活动,最后也是醉死在苏州的花船上,屠隆的遗愿也是在苏州追悼停灵,子女自然遵从。
王文龙等人被屠隆的儿子屠时中引入灵堂,就见灵堂之上已经挤了好多人。
屠隆已然去世半个多月,棺材也封上了,众人该哭也哭过,此时只是在回忆屠隆的生平。
屠隆为人洒脱,到场的许多都是名士,悲切的气息并不太过。
王文龙和甲骨文研究会的几个人一上前祭拜过,又到帷幕后去看了棺材,来到堂下就见屠时中已经摆出一条书案,是专门给到场的名士们写挽联、题诗用的。
王文龙抬头一看,不禁哑然,就见许多被挂起来的题诗下面都落着红红、俏俏这样的名字,一看就知是青楼里送来的。
他忍住笑,真别怪在场的人没个正经,屠长卿生前也就是这么个性格,屠时中见到老爹灵堂上一批一批的来了妓女哭丧也习惯了。
“建阳,这边来”徐兴公对着王文龙招手。
王文龙连忙走上前去。
“这位就是险怪不经的曹学佺,也是屠长卿的生前好友。”
王文龙点点头,连道幸会。
大家之前都是在福州混的名士,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名字早已熟悉。
曹学佺虽然结束假期回去当官,但是他的老师张位早就失去政治地位,他也就被丢到闲职之上,现任的官职是南京大理寺的左寺正,几乎没有工作要做,来苏州十分方便。
“两位写了挽联没有”王文龙好奇问道。
“正在一边打腹稿一边看字呢。”曹学佺道“建阳你也来看看屠长卿这一笔字。”
经两人指点王文龙才发现这灵堂上的铭旌居然下面落着的是屠隆自己的款,自己给自己写这玩意儿,屠隆真是个洒脱角色。
屠隆的字在江南也是有名的,风格独特,每个字都非常饱满,好像吃胖了的大肚汉一般,却又不丑,王文龙觉得有点像是后世的艺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