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手续将要办完临走之时,高宷却跳出来打秋风,强行摊派了旬报八百两银子,否则就要上报朝廷旬报侵吞衙门产业。
这事情王文龙无法处理,直接报给徐学聚,徐学聚闻言便万分生气。这年代对于官员操守的要求不能按照后世来算,徐学聚自己觉得他从布政使司衙门离开,非但没有侵占衙门一文钱还把许多利润交回,衙门的小金库无比丰盈,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而徐学聚这几年并没有如何难为高宷,高宷此时横加阻挠,完全就是不给他面子。
但是他和高宷一番斗法,最后结果却是徐学聚黑着脸告诉王文龙“送八百两银子到高宷处,免得那厮继续聒噪。”
徐学聚做了这么久布政使,刚刚换位置就被高宷摆了一道,对这高公公已然恨之入骨。
高宷才不管福建官场上的这些规矩,他这税监的官位完全就是万历皇帝给的,就像个把月前万历皇帝自知要死就宣布撤回所有太监一样,不知道哪一天皇帝心思变动就把位置收回去了。
高公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坐多久的位置,何必和地方官维持良好关系
徐学聚也在用自己的能力给朱运昌帮忙,但是能做的实在有限,徐学聚现阶段所要做的事情是尽力把福建的沿海卫所兵以及营兵抓在手里,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免得到时候自己上任之时,也落到朱运昌一般的窘迫场面。
徐学聚道“高宷昨日派人到福州府学中查诸生家底,按图索骥,一家家勒索而去,哪有这样办事的放着读书人的体面于何处”
王文龙闻言点头,这事情他知道,一年前他还在心中奇怪,高宷在福建的势力如此庞大,历史上怎么会闹出王宇率领诸生围殴高宷的诸生之乱直到这几天回到福州,他才明白。
万历皇帝在京城搞的那一出“遗诏”风波最终还是影响到了天下,主要影响的是各地的税收太监,他们都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日子收税了,于是在此事之后更加变本加厉,想要趁着万历皇帝还没死,把税给收够本。
高宷想出的办法就是敲诈勒索,专门找福建有钱人家,指着人家的屋子就说屋子下面有矿脉大明的矿脉都是属于皇帝的,高宷有监矿之权,理论上怀疑你家底下有矿脉就可以开挖,挖完之后如果没有发现矿脉那就算你倒霉,高宷一分也不会赔偿。
所以整个流程就演变成高宷手下看哪家人有权有势,就去指着人家屋子说要挖矿,哪有人家愿意让高宷带人把自家房子推了挖矿,为了平息事端就只能给高宷送贿赂。
但福州这么大,有权有势人家极多,高宷也不能看着哪家的屋子漂亮,就随便上去攀咬,万一得罪了权贵之家,投入产出就不划算了。
所以高宷想出的办法就是专门跑到福州府学之中所要府学生员名录,能到福州府学读书的人家,基本都有不错的条件,高宷索要名录之后一家一家分析他们的家庭情况,列出有钱又没背景的重点坑害对象,然后拿着名单一家一家的敲诈过去。
那些福州府学的秀才没过两天就发现自己和同学家一个一个被点名,一家也逃不过去。
而且高宷不是敲诈过一回就算了,今天勘查铁矿查到你家,明天还可以勘察铜矿呢。
除非真把你的房子给挖塌了,确定下面没有矿脉,否则只要房子还建在土地上,那么查上十遍八遍也没有任何问题。
稍有钱财的福州秀才自然感觉自己是砧板上的肉,而且还是被反复碾压的那种,不知道哪一天就又轮到自己,而且他们没有任何合法对付高宷的手段,这种压力之下,不被逼的去围殴高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