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可以换成其他方法,比如跟后世的经济学教材一样,分章分段,每一段开篇先给一个经济学名词,后面跟着一大堆解释,然后再是实际范例,这样也能说清楚,但这种东西哪怕是后世人读了都会头晕眼花,有好度,远远没有亚当斯密的原本来的强。
更重要的是这样条分缕析地推进,可以很明确的展现出经济学作为社会科学的逻辑性,严密的逻辑与科学辩证法正是近现代社会科学和古典哲学的主要分水岭。
这年头也有许多哲学书籍,每种书籍都有自己对世界的解释方法,但是这些书籍对世界的解释都是先提出一个概念,然后把自然现象硬往上面套,而近现代社会科学,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过程调换过来,先从自然现象中分析出理论,然后再用理论去做假设,通过假设进行实验,看实验结果与理论是否符合。
就和天演论提出的精髓一样,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王文龙知道,如果他在写国富论时把原书的这一逻辑精髓给丢掉,那么这本书的震撼力将会大打折扣。
国富论原版的全书有五十多万字,但是亚当斯密的原文扯了大量内容,还絮絮叨叨的介绍此时的工业革命景象,如果只为了讲述经济学不少东西都是可以删掉的。
王文龙对比着脑海中几个版本的国富论,最终写出来的篇幅大约能缩减到四十万字,跟儒林外史的字数差不多。
而且缩减了篇幅之后,也可以让他少查一点资料。
王文龙渐渐进入了创作状态,将脑海中的各种资料与国富论相对比,反复斟酌,务必使得这本书读起来逻辑严密,同时对于经济学概念的展示能够尽量的通俗易懂。
徐光启放下书本时见王文龙在一张纸上反复涂写,整理着文字,不禁好奇询问“建阳又在写书”
王文龙点头说道“前几日整理的资料已经足够,正要动笔写那通商之书了。”
徐光启笑着道“写完之后能否给我看看原稿”他也知道王文龙查了十几天的资料,颇为惊讶与王文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不过只以为王文龙要写的是福建商志这种描述通商情况的地志书籍。
见王文龙点点头,徐光启便一脸期待的继续他的数学笔记,两人互不打扰,船舱中只回荡着翻书声、写字声,还有艄公摇橹的吱呀响声。
就在王文龙在船舱中奋笔疾书、改编着国富论的时候,在苏州的袁无涯确正积极关注着市面上的子学籍售卖情况。
此时的书坊最为热销的书籍是,次之则是程文墨卷,古文和经史杂说的销售情况只能说得上平平。
但是但凡有点档次的书坊又必须要有这种书籍才能撑得起门面。
袁无涯的书种堂今年刊行的子学书籍真正卖的火爆的只有一部葡萄牙国史,但这本书又和其他子学书籍不一样,只是在介绍历史之余夹杂了些许议论,并没有明确形成自己的思想体系,地位卡在了史书和讲史演义中间,说白了,不够艰深,不够高大上。
袁无涯本来联系好了麻城那边打算出版李贽的新文集,却没想到冯应京把李贽给赶走,接着湖北又出了税监之乱,这时刊行李贽的文集就有点不识时务了。
袁无涯还是讲义气的,他在心中也认同李贽的部分主张,甚至为了表现自己的支持虽然没有发书但却已经把稿费先送到了河南李贽处。
但是出于现实考虑,他只能把李贽的文稿暂且压下,等待事情有了转机之后再行刊印。
现在市面上最知名的思想家就是顾宪成、高攀龙和李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