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忙找补道“建阳佳作频出,无论如何也可称一方名士了,他日著作等身,也是有一番大作为的。”
沈宜修点头称是,没有多说话,只是眼睛看着地面。
沈璟拿她也没办法。
沈家虽然许多家族子弟也不仕科考,但是偏偏沈宜修却不是这样的想法。
像沈宜修这样年纪的姑娘最崇拜的就是父亲,而沈宜修的父亲在她从小就是一个努力上进求官的形象,所以虽然沈宜修不说,但她心中却总觉得男子要考上功名才算本事。
沈宜修回到闺房让丫鬟关上门,他拿起王文龙的那五首诗又看了一眼,点头赞叹,然后却纠结着把它又塞回书中。
她小手拖着香腮,脸蛋鼓鼓的,模样十分可爱。
此时小姑娘看着王文龙的作品又生气又惋惜。
“还以为是个好男子,却没想到是个绣花大枕头。”
他们印刷时还要戴上手套,避免在印刷的纸页之上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迹,印刷之后包括蜡版、油墨剩余的蜡纸以及纸张等所有东西全部焚毁,务必保证和两人扯不上一丝关系。
魏天爵觉得自己不插手就能免担责任,却没想到这种事情过程中每多一个人手就多一道泄密的风险。
王文龙站到刻板前仔细查看,又拿出之前他们两人做的纸样对照。
王文龙对于魏天爵把这要命的事情还要交给手下人办理的做法嗤之以鼻。
两人找到福州城外一处废弃住宅,忙碌了一昼夜做完刻版,并且自己印刷。
却不知道这些话听到已经对王文龙形成刻板印象的沈宜修耳中全部变味。
两年前的第一次妖书案被万历轻描淡写的压下。
说王文龙对数学了解,沈宜修又脑补王文龙喜欢求仙访道、讲易求玄。
“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哥哥们有钱,但我家又不能去贴补他。父亲做官已经够辛苦了,宦囊也并不丰厚,父亲要养我们姐弟俩已经不容易了,还指望我成亲之后能够过上好生活,哪里还能再贴钱养得起你个王建阳呀”
“更何况这样人家又哪里来的衣食呢”
据王平保分析,给他提醒的书信中那张传单所用的蜡版虽然看起来像是活字翻刻,但其实是手写的宋体字,证据就是书信折角之处多少带着些刻意的弯折模仿痕迹。
既然是手写,那么想要多次印刷必然需要重复刻制蜡板,这给他们模仿了极大方便。
他不是没做过诬陷害命的事情,但是要对付上王文龙这样的大人物,还要用这种诬陷栽赃的方式,想想就觉得会出事。
大概魏天爵以为他用造反文书污蔑王文龙,即使出事自己也可以丢车保帅搪塞过去,没想到王文龙的回击可能直接就是血雨腥风的杀手。和魏天爵不同,王文龙必须要保证这件事情不会被泄露出去。
即使真能够弄死王文龙肯定也要经过官府调查,如今王文龙是徐学聚的幕僚,福建官府查起这案子肯定不会敷衍。万一真查到他们头上,魏天爵届时可以甩手不管,可是他方宝舟肯定会被丢出去背锅。
沈璟说王文龙对于律学了解的多,沈宜修就脑补出王文龙在花间酒肆吹拉弹唱的样子。
沈璟和王文龙都没想到沈宜修这个十二岁的姑娘有这样正的主意。
今天上午他还派人去王文龙宅子看了,发现王文龙依旧在福州,根本没有被吓跑。
于是这件事全程只有王文龙和王平保两人参与,连印刷所用的蜡纸和油墨也是他们两人自己带着来到郊外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