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亲自喂药了
屋内,柳殊问完话便又回到了床榻边,自然地打湿旁边的帕子,给闻初尧轻轻擦拭起眉角处的汗,伸手抚平男人不自觉蹙起的眉头。
她的指尖一路下移,半晌停留在男人的唇角处。
声音很轻,近乎于呢喃,但话语却是十分郑重,带着股平日里所没有的小心翼翼,唤他,“闻初尧。”
床榻上的人仿佛有所感应,微微睁开了眼,见柳殊又有哭的倾向,男人的一只手微微握住她,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指节。
似乎是安慰的意思。
柳殊看在眼里,几息后,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在她眼中,闻初尧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精力充沛的模样,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死气沉沉,仿佛下一瞬就会离她而去。
曾经柳殊也以为,她是真的恨他,恨到巴不得他立刻去死。
可如今他真的只距离死亡一步之遥的距离,她却只觉得难受。
那是一种被恐惧和无力所笼罩着的难受。
她不想他死。
柳殊的指节还被男人虚虚握着,滚烫的温度徐徐传递,迅速便把她周身的冰冷也染得升温几度。
几息后,她才微垂下眼睫,补充完后半句,“别离开我。”
闻初尧,留在我身边。
别离开我。
第98章 跑路第一百四十一天
煎好的药送来时, 守在门外的几人都有些发愁。
尤其是林顺捧着那药盏,更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整个人脖子伸出二里地, 眼神止不住地隔着窗纱往里瞟。
他与赵太医一等人对视一眼, 旋即认命地闭了闭眼, 正准备大着胆子呼唤两声,结果下一刻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柳殊眼眶微红, 看起来像是哭过, 见林顺端着药盏踌躇不已, 干脆道“劳烦林公公, 给我吧。”说着便伸手去接。
林顺哪里想过会是这种架势,面上登时堆出一脸的笑意, 小心又带着点儿卑微地回答,“哪里, 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说着赶忙顺势把托盘递了过去。
柳殊接了药, 表情淡淡地道了声谢, 接着“嘭”的一下便把门关上了。
也因此, 她全然不知门外的景象
林顺愣愣地看她接过托盘,脊背止不住地往下弯,久久地叹着气。
就连一旁的赵太医,林晔等人, 见柳殊真的这么义无反顾地又进去了, 脸色也是有一瞬间的空白。
半晌,几人中不知是谁低声念叨了句, “我的天爷啊”言语间愈发有股欲哭无泪的无力感。
屋内, 闻初尧浑身的温度依旧高的有些不太正常,只是精神头却比先前都要好, 见柳殊去门边交代着什么,下意识视线追随。
片刻后,见人去而复返,他混沌的思绪才稍稍安稳些,面上抿了抿唇,再度阖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心里别扭的紧。
柳殊在这儿,他是极其高兴的,但是这高兴之下的担忧与怒意却也并不少,只是她执意要留下来,他如今也是说不出什么很强烈的拒绝的话了。
甚至于他心中有些卑劣地想这样是不是能说明,柳殊是真的在意他。
人心底的那根弦一旦崩久了,便总会开始神经质地确认着什么。
迷糊间,闻初尧心底那些微小的情绪仿佛也被一道无限放大了许多。
那些阴暗的、不露于人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