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她定定地望了眼对方,一时间, 眼底的神色有几分晦暗不明。
若这个虞姑娘真是姑母派来的人, 那她何必要这么好言好语地提醒自己呢
她合该是带着敌意来的才对。
收回隐晦的打量目光,柳殊只当是从未怀疑过这点, 扬起唇道“我与虞姑娘有缘, 可否请你一道来欣赏欣赏铺子里的画”
虞夕月见她目光闪烁几息,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也温和地应了声。
她的心思本就敏锐,加之自小遭遇变故,数年寄人篱下,想的就更多些。其实在见到柳殊的第一眼时她便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她自然也不会明说。
对方不想认,那便不认吧,意思传达到了便是。
至于要不要回禀慈宁宫实情这件事,她想,如今大概是没这个必要了。
那边所担心的、关注的、乃至想要做些手脚重新利用的人,宁朝的太子妃,就让她死在那场大火里,也未尝不可。
虞夕月跟随柳殊起身,一道往内室走去,凌冽的风透过推开的门缝扑至她的脸庞上,恍然间,倒叫她更清醒了几分。
慈宁宫那边她是绝对不会这么早便回去的,再加上那个萧世子最近也总派人盯着她,如此算来,她如今竟也是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了。
否则怕是会牵连到无关的人。
画架旁,柳殊见人似是在走神,轻咳了下正色道“还未问过姑娘是哪个虞字”
虞夕月一愣,眼前的人并未明说,但这一刻,她仿佛也从这句话里体会出了点儿别的什么含义。
朱唇微抿,忽地释然一笑,“是余生的余。”
“不过现在倒觉得,虞美人的虞也不错。”
不等柳殊反应,又道“舒老板的丹青果真别有一番自己的风格,我这么看了看,便也忍不住心生喜爱。”
“来日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再次拜访的。”
这话乍一听很像是要离开,柳殊按捺下心中那一刹那的惊讶,蝶翼般浓密的眼睫下满是复杂之色,“好。”
“余”这个姓氏,实在是有几分微妙的凑巧。
但当下,她并不在意对方究竟是哪个余字,正如这位余姑娘也从未揪着她“太子妃”的这件事不放一般。
着急着走,却还是途经此地给她递消息,光是这一点,便足矣抵消掉一切怀疑了。
更何况对方传来的消息与她心中的担忧不谋而合。
“多谢你。”柳殊定定地看着她,“路上小心。”
空气清冷,房屋瓦舍旁,栽种的红梅迎风初绽,残雪斑驳间,更显得耀眼夺目,清淡的花香似乎也随着冷风一道飘来,混合着一瓣瓣的雪花,幽香缭绕鼻尖。
虞夕月收回手,最后回望了一眼。
走出铺子有些距离,那间店铺,那条街道似乎都一齐模糊起来,渐渐归于一个小小的黑点。
斗笠遮掩下,她的神情明明灭灭,冷莹莹的带着攻击性的眉眼,在此刻神奇地显现出几丝温柔气质。
白日,街道上的一切像是再次活了过来,零星雪粒飘落,特定的铺子前总会挤满前来采购年货的行人。
年关将至,淡淡的喜气盘旋空中,久久未散。
但于她而言,也只是转瞬,这片短暂的宁静便被骤然打破。
身后的白衣人如影随形,哪怕已经刻意绕了小半圈,对方始终还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猫逗老鼠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虞夕月脸色一沉,仿佛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