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冷锐的视线, 几乎是闻初尧投注的下一瞬, 柳殊便立刻察觉到了。
但她仍是静静的,恍若真是累着了, 连呼吸的频率也未变。
谁知下一刻, 对方却倏地垂下头, 大半个身子覆了上来, 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语气缓慢, 唤她,“妘妘。”
再一次听到熟悉的称呼, 柳殊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藏在被子里的指尖微微蜷缩着, 恍惚间, 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她虽阖着眼,但依旧能觉察出闻初尧语气里几不可察的柔和。
就跟他熟悉她一般,她亦是。
男人如今这般语调闲闲,熟络自然的模样, 就像是两人之间的那些种种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她不信。
她不信, 闻初尧不知道她假死之后所做的一切。
如今既然已经认出她来了,那那些她所要拼命掩盖住的过往, 这人估摸着也查的干干净净了吧
既如此, 何必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地看她反应。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语, 近乎于呢喃。
连带着那些破碎的、压抑的情感仿佛都在此刻一齐爆发,恍然间,柳殊甚至从这句话中觉出了几丝类似于哭泣的颤音,像是后怕,又像是委屈。
似恨却又含爱。
他说,“柳殊,你真狠心。”
他说,“我恨死你了。”
恨她吗
若说恨,合该是她来恨吧
他闻初尧,万人之上,只不过少了个稍稍看的顺眼些的人偶玩具,又什么可谈恨的
她的苦难和涩然,那些备受冷眼的日子,这些桩桩件件算下来,她都还未说恨呢。
柳殊的思绪朦胧,仿佛被这两句带着浓重个人色彩的指责给点了穴,僵硬的神情奇迹般地和缓下来,嘴唇几不可察地嗡动两下,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有些事,她也不必多言,若是直说了,少不得再次面对这人毫无边界的纠缠。
还不如就这样,如他一般,揣着明白装装糊涂算了。
那样困于宫中的日子,如履薄冰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第二次了。
一时间,两人竟默契地谁都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闻初尧见柳殊仍是阖着眼,就知晓她的意思,黑漆漆的眸子紧紧锁着床榻上的人,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对方不同于刚才的呼吸声,心里才算是稍稍冷静下来。
罢了,她不愿意,那便再给她些时间。
患得患失的情愫充斥心口,这一次,他显得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多出几丝耐心。
总之不过就是梦中再独自经历几遭,他忍得的。
翌日一早,柳殊早早醒来时,整个人的精神都还有些后知后觉的紧绷。
她本以为昨夜,时隔许久再见到闻初尧,她会担心、受怕,无数次地去翻以前的黄历,思索着这人究竟是何时知晓她假死真相的。
可出乎意料地,她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
等循着惯性起身,已经差不多把这人短暂地从脑海里剔除掉了。
月荫守在门外,听到里头的动静,便赶忙端着水盆进屋,一抬眼,就见柳殊掀开床幔,神情有几分凝重地在思索着。
“小姐,您这一大早的,是怎么了”月荫瞧了一眼把自己给瞧愣了,回神,立刻浸润帕子,服侍起来,“情绪波动太大,那对身体也不好。”
“要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