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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晦暗眼眸,桩桩件件都如此清晰。

    以至于梦醒后想起来,连身旁呼吸的空气都有几分稀薄。

    她已经离开京城百里地了,这里地方偏僻,也绝不是他这种人所会踏足的地方。

    这里不过是座小城。

    偏安一隅,安逸度日。

    再有不过就是些来来往往的船只,做些水上生意罢了。

    而且倘若闻初尧知晓她是假死脱身,又怎么可能还大费周章地请虚空大师和道士们入宫,为“柳殊”招魂呢

    他定是全然不知的。

    至于悲伤到要去招魂,那也不过就是一时突然,无法接受罢了。

    等日后,新人入宫,她这旧人惹出来的陈年旧事也必定会被快速掩埋掉的。

    无事的,定是她多思多虑了。

    思绪回拢,柳殊有些恍然,下意识轻轻深吸了几口气,顺势依靠在背椅上,低垂的长睫止不住地发着抖,良久之后,才又皆数归于平静。

    深秋的天亮的迟,太阳堪堪升起,金灿灿的光晕笼罩在云层间,云影氤氲,镶嵌上一层彩色的亮边。两相交映,日光斜斜地照在石板地面上,隐约散射出几丝光影。

    街上,柳殊的丹青铺子照例开门营业。

    昨日商讨后,因着要宣传此事,于是今日铺子前除了常规的画轴、画纸、画笔等,还独独多了一个偌大的桌案。

    宽大的台案横在中央,一摆出来,便很是吸引了一波视线。

    有客人好奇着上前,询问缘由,铺子附近,亦有街坊邻居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舒老板的铺子越做越红火,她们皆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这今日如此阵仗,一瞧就是有大事要发生。

    柳殊缓步从里面踱了出来,见造势造的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地配合着月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明了一通。

    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来打听想要学画技的人家越来越多,恰好齐知府找上来有意与她合作,柳殊索性把画画的东西搬了出来,现场作画。

    百闻不如一见,切身体会,人们才能信服,而后日积月累地,日后她与官方的合作才更容易开展。

    宽大的台案早就被收拾好,摆上了笔墨纸砚,月荫在砚台里倒上些许清水,捏着墨条开始研磨。

    待柳殊同围观着的人们大致解释完,月荫也磨好了墨。

    一双葱白玉手抚平纸张,狼毫笔沾着松烟墨,笔墨挥洒间,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初冬腊梅含苞待放时的景象。

    梅花弯折崎岖的枝干,在簌簌冷风中,很是栩栩如生。

    听到是齐知府授意,周遭的人也不自觉静了下来,时间在这静寂中沙沙流过,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无形中被放大了些许。

    一刻钟后,一副初冬腊梅图便已出炉。

    还不等众人讨论,便又有几个梳着别致发髻的女儿家不知从哪儿走至台前,支起画布,行了一礼后也开始自顾自画了起来。

    隔的远,时不时有人惊疑不定地瞟上两眼,而后再不可置信地发问,“最边上那个不是周掌柜家的幺女吗”

    “这才不到两月她便已经能画了”

    “谁知道呢咱看看去。”另一人干巴巴地接话,着就要拉着人往那个方向挤。

    诸如此类的反应不在少数,一时间,刚刚还算安静的场面又再次热闹起来。

    不远处,一辆还算宽敞的马车停驻于湖畔边。

    这里距离柳殊的丹青铺子隔着些距离,却并不那么远,身处于此,恰好可以将不远处的动静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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