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偏偏这册子上就正好多出了一人。
还是个宫女。
林顺察觉到动静,赶忙叫人把徐云知带了下去,目光瞥见闻初尧目光投注的地方,赶忙解释,“先前记录的那小太监记岔了一天,后面才补上的。”
半晌,见对方只是兀自垂眸,踌躇了下,把身子伏得更低了些,“这陛下,可是有什么不对”
“无妨。”闻初尧表明没什么波动。
这件事只是他的猜测而已,柳殊确实已经葬身在那场大火中了,那是他真真切切见过的尸首。
可他内心的那股直觉却不减反增。
像是在叫嚣着,让他往下查。
这般天方夜谭的事情,莫非,他真是魔怔了不成
林顺打了满腔的腹稿,略带着紧张等着陛下再问,谁知对方竟就像是随口一提便没了后续,直勾勾地盯了会儿那死去宫女的名讳和特征后,就平淡地挪开了目光。
入了夜,殿内烛火的光芒有些弱。林顺顾不得继续揣摩圣上的心思,赶忙去又点上了几盏。
待他回来接替过宫人继续研磨时,便发现自家陛下盯着一封奏折,眸子一片黑沉,叫人不敢细瞧。
自太子妃故去后,陛下便一直是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林顺适应打工生活后,此刻下意识迅速调整状态,只专心磨着墨。
不该看的不看,这才能活得久。
谁料闻初尧像是没察觉到他内心的这些小心思似的,反而还破天荒地出了声,“女子学堂教丹青。”
男人的语调略带着几分沙哑,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落在林顺耳里,却叫他心头一喜。
陛下最近正愁着改革的事情,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这些臣子们可算是做了件人事
他早说了,别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啥都没干呢,便想着先把自己族里的女儿塞进宫了。
这种做法他这个阉人都瞧不上
林顺大着胆子用余光飞快扫了眼,见闻初尧像是瞧着心情不错,刻意等了几息,接话道“臣子们体会圣意,可谓君臣一心此乃喜事啊”
“奴才就先恭喜陛下了”
闻初尧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意兴阑珊地翻了翻,又把那封奏折放下了,但说到底也没反驳这话,扬了扬唇角,抬手吩咐了下去。
林顺得了准话,便也立刻振奋精神。
瞧着估摸陛下又是要通宵处理政务了,他可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一番思索,手下不停又忙前忙后起来。
窗外,天际露出鱼肚白,深秋的天,缭绕在半空中的晨雾还未完全消散。
卯时三刻,被派去探查消息的人匆匆赶回,把此事的前因后果一并道来,随之带来的,还有事关此次女子学堂一事相关的一些东西。
林顺上前两步接过画轴,放置于桌案处。
见陛下微微颔首,方才将其徐徐展开
闻初尧似有所感,应声抬眼。
一刹那,那股熟悉的感觉瞬间萦绕周身。
男人眸中的某些情愫仿佛要在须臾间破笼而出,连带着那些荒谬的、类似于梦魇的记忆,仿佛也都在此刻消弭,被眼前的画卷给晕染上了几丝鲜活的颜色。
他整个人更是如同被施法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目光所及,唯有那副给他带来诡异熟悉感的陌生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