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着嘶吼声从里边间或传来,这好像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雾天。
恍惚间,城内有个巨大的黑影站起,一拳高高扬起,但是不等其砸下,好似又被什么东西拖入了迷雾。
连嘶吼声都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直至弱不可闻。
城西,一個臭不可闻的猪栏里边,一条家猪还在不断地拱着自己刚拉出来的粪便,似是想从猪栏里边拱到外边去。
往日里,城里百姓见到这样的地方都会远远避开。
但是现在偏偏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竟然有个衣着华贵锦袍的老人靠坐着。
他身边还放着一根蛇头拐杖,膝盖以下的位置血肉模糊一片。
不见双腿,也不知是没了,还是缩进衣服里边了。
他就这么耸拉着眼皮,看着那一闪而逝的残阳鬼,嘴角笑了笑,但却并没有笑出声。
因为这附近,还有个鬼正在找他。
家猪又叫唤了几声,朱业转过头去,见着又被拱出来一些粪便。
他又笑了笑。
哪怕是在几天前,他见到这样的场景,也都是会皱着眉头离开的。
可现在也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温馨,他抬手,提了提这条家猪的耳朵。
不厚,是块下酒的好料子。
这猪耳朵要是提到晃明街巷口,提到那老曹家里去,让他给卤上一道,第二天提回来,再就着一盘水煮牛肉,要是再来上一盘花生米。
嘿,那滋味才叫一个绝。
就是可惜,当年能坐在桌上跟自己一块喝酒的那几个老东西,坟头草都快有自己高了。
但是喝酒还是一样猛,前几天去给他们上坟的时候,那酒往他们坟前这么一倒,立马就被他们喝了个干干净净。
比方说陈家的那陈文善,就是喝的最快的。
郑家的那个郑彦宇喝的倒是很慢,朱业觉得,可能是埋他的那块地太结实了。
影响了他喝酒的速度。
这若是要有机会啊,下次铁定得给他的坟迁一下,迁个喝酒快的地方,不然自己都喝完好几壶了,他还拿着一杯在那养鱼。
想到这,朱业又是忍不住想笑,当年年轻的时候,郑彦宇就是这德行。
所以每次一块喝酒,最后都是他送人回家。
“朱家主这是想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青衫少年郎靠在旁边的门框上,笑嘻嘻地问道。
看着他,朱业也没了恐惧和愤怒,很是自然地回道“想到了几个老朋友罢了。”
“对了。”
青衫少年拍了个巴掌,说道“听说每个人死之前,脑海里边都会出现自己这一辈子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很清楚。”
“待会朱家主死的时候,也可以看看到底是不是。”
朱业看着和眼前这个和常人差不了太多的邪祟,点头道“会的。”
“再说你不是死过一次,有经验吗怎么这都记不清了”
青衫少年笑着回答道“太久了,忘了。”
只是看朱业没了说话的心思,他看了看旁边的猪,又说道“我觉得啊,这人还是得看投胎,与其自己能力再强,机遇再多,都不如投个好胎。”
“就跟这猪一样,你看不管它再怎么努力,可归根到底,猪就还是猪。”
“其实啊,朱家主你也差不多。”青衫少年说着身子微微前倾,笑着说道“你看你在下九流世界再怎么努力,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