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逢抬起头,看了赵正言一眼。
赵正言从进门眼睛就落在了祝留身上,他脚步踉跄地走到了祝留窗前,“留留,你”他想说你怎么样,但是却说不出口。她怎么样楚兴帆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他怎么能粉饰太平地问她这么一句呢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问她这么一句呢
生平第一次,赵正言感觉到了对于自己的虚伪的惭愧。与此同时,从接到楚兴帆的电话时就从五脏六腑中挣扎着、生长着的一种疼痛感在此刻达到了阈值,他很痛苦,这是他从未想象到的痛苦。
祝留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在以正常的频率眨动,如果不是她搭在小腹上的手指还在轻微地颤抖,几乎像一具没有生命体征的躯壳。
他们之间其实不需要说什么,这些年,这些事,就算他们之间差着太多年的人生经验,也可以看清彼此了。
“分手吧。”祝留说。
赵正言还是想拒绝,但是他明白他没牌了,他没有资格拒绝了。
在车上的时候,楚兴帆通过电话跟他讲了在祝留办公室看到的打开的玉镯的盒子,“玉镯碎了,可以看到镶嵌在上面的银饰完全是黑色的。”
赵正言闭上眼,百密一疏。一子错,全盘倾覆。
“赵总,您别太难过了,您和祝总监还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电话里楚兴帆安抚的话语传来。
“医生还说如果不是情绪受到刺激,她不会流产对吧”
楚兴帆试着劝解“医生说了,祝总监身体素质不好,不适合备孕,这个孩子本身就不稳固。”
有一些事,即便是楚兴帆也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如果知道,他就不会以为自己现在说的话对于赵正言是安慰了。
赵正言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
此刻病房里,祝留没有听到赵正言的回复。她也没有急着说任何话,此刻,她由内而外的破碎地躺在床上,她知道这一次他会答应。
“你开心吗看到我被你算计成这幅样子,你开心吗”
赵正言沉默了片刻,道“对不起,”他知道这句话屁用没有,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祝留勾了勾唇,她的唇干枯泛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眼睛深处此时却有幽光流动,竟显出了某种诡谲的靡艳。“对不起你在道歉吗”
祝留撑着身子硬是从床上坐了起来,项逢伸手扶住她的背,却发现自己几乎能够触碰到她的骨骼。他能感受到她身体因为疼痛在细微的颤抖,他突然就想到了那年在阶梯教室外面她送给自己的那幅画,那些罂粟花好像突然会动了。上一次他仿佛看到会动的罂粟,还是在冰冷的日本海里,可是此刻他看到的罂粟花不是那种张扬的、血红的模样,而是羸弱的、褪色的,像入了秋一般。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项逢听到祝留声音沙哑地说“你在羞愧这个局不够完美吗”看着她强忍着痛楚却还要问个明白的样子,项逢突然想到了那年夏天在街角她攥着他的样子,直到此刻他才清楚地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赵正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除了站在侧面的秦嫣没有人发现。祝留继续说“你在遗憾这个孩子没有坚持到你搞垮tizano吗”
“我”赵正言想要反驳,他想说“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对于这个孩子,我唯一的私心只是想用它拴住你而已。”
但是祝留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赵正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