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仪看她一眼,拉过解开她护腕,松开箭袖,果然见得纱布痕迹。往上退去衣袖,看清缠着的一圈绑带。
“一点小伤,看过医官,已经无碍了。”萧无忧一想到洛阳金光寺的事,想到疯癫的至亲,心中便恨意汹涌。
只抑制情绪,控制着自己。
时值侍者送石黛和朱笔上来,温孤仪也没有多言,只命人坐下。
萧无忧笑了笑,温顺坐在他下首。
唯另一侧的郑盈尺神色黯淡。
然随着温孤仪手中动作,萧无忧已经习惯了喜怒不行于色,只仰首平静含笑由他描绘,而郑盈尺眼尾通红,泪珠接连滚下。却又只得匆忙抹去,将对温孤仪的畏惧化成对卢七的嘲讽,一双美目如刀似箭投向她。
“好了”温孤仪搁下笔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道,“你站远些,容我看看。”
萧无忧起身退开两步,盈盈立在他面前。
温孤仪频频颔首,“上回见你这身打扮,还是”
话没有说完,他扫过滴漏,是出发的时辰了,遂起身除了营帐。
帘子落下的一刻,温孤仪回首帐内身影。
戎装宝剑,朱砂未退。
上回见她如此好模样,她才将将及笄,距离十五岁生辰还有七日。
帐中就剩了萧无忧和郑盈尺两人。
郑盈尺泪眼依旧,确实强撑嗤笑,盯着萧无忧那颗朱砂道,“本宫是第一个,长公主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萧无忧看了她一眼,亦未多言,只掀帘出去透气。
她也没有重新束好箭袖,只让那只袖散着,以免伤口闷气。
眼下她的心思全在那两千人身上,虽说这是祭献给温孤仪的。但她仍有一刻奢望,万一他们中有人得手了呢。
那么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低头看手臂伤口,眼前浮现出金光寺中手足的模样。
又想起昨日怀抱幼子的姜氏,想起为了萧家天下不惜让女儿以身饲虎的梅氏
温孤仪,到底沾了多少萧家人的血
到底为何,他要走到如此地步
中天的日头滚向西边,残阳似血。
距离夏苗开场已经过去三个时辰,按理是各部归来的时候,然却无一人回来。
守营的各部都陆续出了营帐,翘首等待。
暮色上浮,终于隐约传来马蹄,随后是越来越大的声响,以及冲天的血腥味。
狼,鹿,羚羊,花豹
君臣满载而归。
营地腾起欢呼声,滚油火把一对对点亮,随着人马渐进近,诸人慢慢停下了声响。
因为他们都看见,在牲畜后头,一张张血网里,还拖着一具具尸体。
面目尽毁,无一生还。
这场狩猎,天子遇刺了。
只是翻马下来的温孤仪,心情尚好,只一把拉过营帐外的萧无忧入了御帐。
他自当龙心大悦。
萧无忧周围冲斥着血腥,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些死士的模样,只勉励控着自己,他们死得其所。
到底是堵上了他的胃口。
只是她一颗心没有完全放下,因为温孤仪发书给京中,速查于此案相关的全部人员。
全部人员。
萧无忧的眸光落在一旁奉茶的小夏子身上,想起裴湛。
裴湛今早回的长安。
萧无忧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