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催眠着自己,可是越是催眠自己,反而越是清醒,心跳越是慌乱,呼吸越是乱了节拍。
可是真的好痒混蛋太宰治不要拿你的头发蹭我的脖子会痒会想笑会装睡失败的
我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睛,而后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坠入到含笑的眼眸深处。
鼻子忽然发酸,喉咙里仿佛落满了灰尘,滚热的眼泪就这样又一次充盈了我肿胀的眼眶。
可是他对我笑诶。
可是太宰治他对我笑了诶。
就像是那个倾盆大雨的夏天他扔掉了我手里的伞,拉着我的手带我闯了三条街的红灯,只是为了去买一支冰淇淋,雨水淌湿了他的发坠落在他的眼睫上,屋檐下他将冰淇淋蹭到我的脸颊上对着我弯着眼睛笑,那样的笑。
我的心里在这一秒没有冒出来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他的眼睛,他的笑,什么星星落满他的眼睛之类的,我只知道,无论是那一刻,还是这一刻,他看向我的眼神,都是带着爱的。
啊。
我们明明都只是过完生日才20岁的年轻人啊。
是在欧美,连法定喝酒年龄都没有到,如果要去酒吧还不得不办一张假id这样的人啊。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在我纠结今天晚上是吃豚骨拉面还是吃关东煮的时候,他在纠结用什么样的酷刑去拷打敌对组织的间谍,就是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吗
在我纠结这篇论文落笔时选择的论证是要摘抄歌德的浮士德还是但丁的神曲时,他在纠结对待不听话的下属是扣下扳机射出三发子弹还是五发子弹,就是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吗
就是这样两个不是黎明和黄昏的世界,而是正午12点的白昼与深夜零点的黑夜这样,截然不同,站立于分界线两断的世界吗
“呜哇我就知道小晴在装睡”他轻巧地上床躺在我身侧,侧卧着将我抱在怀里,蓬松柔软的头发蹭着我的脸颊,用甜的发腻的语调和我撒娇。
然后我又想哭了。
这样明明是如此稀松平常的日常,这样的他,这样的语气,此时此刻对我而言,却又陌生的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粉碎了,那层朦胧美丽的白纱被暴戾地拽落,露出了狰狞残酷的现实,像打碎了的雪白雕像,落入了血泥地。
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他
比如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加入黑手党的
比如说,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晚上会做噩梦吗
比如说,你的副社长现在在哪里呢,他是去把其他东西那些在你们看来是东西的人类,赶尽杀绝了吗
再比如说,你
会伤害我吗
手里的枪会对准我吗
子弹会贯穿我的心脏,打碎我的头颅吗
但是这一刻,我问不出口。
眼泪像砂砾,哽住了我的喉咙,蒙住了眼前的世界,那些问题,我一个都问不出口。
他似乎以为我还在害怕舞会时发生的枪击他温柔又用力地抱紧我,却同时足够的小心,小心的没有触碰到包扎着纱布的肩胛骨那处伤口。
“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氲散在空气里的雨雾。濡湿了睫毛将坠未坠的眼泪就这样被他舔去。
潮湿温凉的吻落在我的眼睫上,面颊上,唇瓣上,最后停留在我的颈窝,那一处能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动脉所在之处。
越是温柔的吻,越是让我更想要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