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杜召退后一步,他身上尽是血污黑泥,又脏又臭,不想脏了她的衣服“刘经理没有找你”
“找了。”
“今天九号,只有两天就开船了。”
“我自己买了票,九月一号的。”
“早点去,到那边熟悉下环境,学校和住处我都托人打点好了。”
“不用你安排,我有我的打算。”
“筠筠。”杜召手覆上她的脸,“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邬长筠扯下他的手“什么晦气话,闭嘴。”她见杜召手臂缠了纱布,眉心紧蹙,“你受伤了,你父亲是司令,怎么会让你上前线”
“小伤,炮弹飞过来,木片刮一下,没事。”杜召故意甩两下胳膊,“放心,我就在指挥营里,不去拼刀拼抢。”
邬长筠沉默片刻,看他一身戎装,穿着长筒军靴,双腿修长而有力,最后时分,想说点轻松的“你穿军装,比西装好看一点。”
“哪里是一点,”杜召拉了下衣边,“是不是很威风”
“是。”
“从前我既害怕又期待再次穿上军装那一刻,害怕是因为无数家庭会因为战争支离破碎;期待,是因为终于能光明正大地与鬼子打仗。”他笑起来,眼里是只对她才有的温柔,“现在如愿以偿了,干的小鬼子娘都不认得。”
邬长筠也笑“这么厉害。”
“废话。”
邬长筠从箱子夹层里拿出一卷钱“这是你以前给我的钱,还给你。”
杜召没接“给你的,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这是谈好的酬金,我不要。”
“我也不要,我现在有钱,不差这点。”
他俯身,靠近她的脸“口气这么大啊。”
邬长筠将钱塞进他军裤口袋里“留给你买物资。”
杜召要掏,被她按住手。
“拿着,也让我走得舒服点。”
杜召抽出手,握住她的手,从手指亲到掌心、手腕。
邬长筠手覆上他的脸,揩去他没擦尽的黑油“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杜召任她抚摸自己的脸“会的。”
邬长筠放下手,又拿出那枚昂贵的黄钻戒指“当初你花了两万大洋,就算折旧,现在也能卖一万多,可以买很多物资。”她将戒指塞进他手里,“你不收,就扔了。”
杜召知她脾性,将戒指握在手心“好。”
两人一同沉默。
从前这里是家花店,楼房炸毁,里面的残花仍在,乱杂杂的遍地都是。
杜召捡起一支不知名的花给她“这个,总得收下。”
邬长筠接过来,放鼻前闻了闻“香。”
“收好了,带到巴黎,把中国的花种过去。”
“一个多月,早死了。”话刚出口,她又改口,“枯萎。”
“那就扔进海里,让鱼看看岸上的花多美。”
“好。”
两人相视无言,邬长筠从口袋掏出一只蓝色香囊“听说能保平安,送给你。”
杜召接过来闻了下“比花还香。”
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收好了。”
杜召解开军装,将香囊放进衬衫口袋,又系上纽扣。
“战况怎么样了”
“我没打过败仗。”杜召揉了揉她的眉心,“别皱眉,也别多想,去好好学习,打仗的事有我们,放心,不会输。”
邬长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