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只有一件,披在了她的背上。
背着她的人在泥泞的山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尽力维持着平衡,头发和衣服已经被雨水尽皆打湿。
因着再没有空闲的手去擦脸上的雨水,雨水甚至有些直接流进了嘴里。
姜令曦从没想过她有朝一日还能看到这人这般狼狈的模样。
终于,山洞到了。
天色渐晚,连绵的大雨更是让白天恍如入夜,眼前的山洞不及一个成人高,需要弓着身子才能进入。
进去方知洞内更是不堪,越往里走洞顶越矮不说,空间也狭小得可怜。
姜令曦一眼就看出来,这里应该也是一个要避雨或者躲避什么的人硬生生在山壁上凿出来的,除了蜷缩在里面什么都干不了。
要说唯一的安慰,那就是铺在地面上的那层薄薄的枯草还算干净干爽。
她被放到干草堆上,身上的蓑衣被祛除,露出里面还算干净的衣服,以及左边肩膀上一道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箭伤。
箭头犹在,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是一种发黑的色泽,这箭上还抹了毒。
若是不尽快处理,毒素蔓延,其中凶险不用想都知道。
“陛下,得罪”
身上的外袍被解开,在这狭小的洞内,只能用相拥的姿势才能施展开去拔肩膀上的支箭。
姜令曦意识悬在半空,看着沈墨卿把她小心翼翼揽在怀中,抽出匕首先砍断箭尾,又绕后,咬牙去拔箭头和没在肩上的那一半箭身。
这一整套的动作都很快很稳,但姜令曦也看到了他脸上雨水之外的另一种液体。
从额头到鼻尖,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直到看到这人用还算干净的布擦了擦她肩膀上的伤口后,就毫不犹豫贴上前去吸吮伤口处的毒血时,姜令曦下意识上前要去制止,手扑了个空才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她都无法去改变。
等到伤口处流出来的血颜色总算不那么骇人,姜令曦看着沈墨卿嘴角处的黑血还没来得及擦去就偏头轻咳了一声,也跟着把心提到嗓子眼。
“冷”
又听着伤口刚被处理好的自己模糊间低喃一声后,就直觉地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去扯跟前的热源,姜令曦忍不住捂了捂眼。
她这是把人当成暖宝宝了
好在被当做暖宝宝的那个没有把她推开,默默承担了做暖宝宝的任务。
漫长的一夜总会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终于停了,从山洞往外看,天幕之上星子闪烁,水洗过一半晶亮。
当了大半夜暖宝宝的人这才悄悄从山洞里出来,取出怀里油纸包着的火信,打向天空。
接近凌晨时分,凌乱的马蹄声踏破最后一抹黑暗,黑衣骑士单膝跪在泥泞的地面上,“卑职见过丞相,臣等救驾来迟,陛下她”
窗外突然响起一道闷雷,姜令曦猛地睁开眼睛。
刹那间梦中的场景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来了,之前沈云卿背着她的时候,那份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那是在她第二次微服出巡期间,彼时她刚把一个办事不力的同宗毫不留情降罪圈禁,一时不防遭到那些早就不满她登基的宗族守旧势力绝处反扑,虽说她和沈卿联手把前来截杀的那些死士都给杀了,但还是不小心中了一支抹了蛇毒的冷箭。
只不过在她从中毒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当时事发地附近的行宫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