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到案前将这句话记下“您应该早点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不过,既然胡果教授可以为他担保,那我就不能替他担保了吗”
“这不一样。”
赫尔巴特教授坚持道“作为法学院的院长,胡果教授想收什么学生是他的自由,我作为哲学教授,没有权力插手。但是现在海涅并不是以学生身份入读哥廷根大学,再加上现在的时期这么敏感,把他放进来绝对不利于学校的整体发展。”
“也就是说,他在校园外活动就没问题”
赫尔巴特见亚瑟这么执着,沉默了半天叹气道“这是我的底线了,您应该也要考虑到惩处学生委员会的管理工作并不好做。”
“我明白你的难处。”亚瑟放下笔起身送客“放心,先生,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变故,如果委员会无法控制,我会让警察在最后介入。”
赫尔巴特站在门边摇了摇头“但愿不要走到那一步,比起海涅,我更不希望警察玷污这片学术净土。”
咔哒。
赫尔巴特关上了房门,亚瑟听到脚步声远了,或许是因为职业病犯了,他哼着小调从办公室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份尘封多年的学生档案,开始了今天的娱乐活动。
档案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一个醒目的名字海因里希海涅。
寻常学生的档案大多只有薄薄的几页纸,但是海涅的档案简直都快赶上了一部长篇了。
亚瑟先是从里面夹出厚厚一叠的各种警告处分,旋即又掏出几份成绩单,最后又是一摞海涅向惩戒学生委员会极力申辩的陈情书。
亚瑟一边欣赏着这些出自德意志大诗人笔下的墨宝,一边心里还暗自盘算着哥廷根大学这些年究竟欠了海涅几万法郎。
他正看得起劲呢,忽然,咔哒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眼神中都带着傲气和轻蔑的海涅走到了亚瑟的对面拖开椅子坐下,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八年了,哥廷根还是这副模样。”
亚瑟顺手将档案袋扫到了桌子底下“怎么了海因里希,我每次回到伦敦大学只会感到亲切和自豪,但你好像对于母校这个词与我有不一样的看法。”
海涅有些厌恶的说道“我不讨厌哥廷根,但是我讨厌这里的很多人,讨厌那些让人们为之疯狂的虚幻词汇。长久以来,凡是带有爱国主义字样的一切东西都使我感到厌恶。那些讨厌的蠢材,出于爱国主义而卖命地工作着。他们穿着合身的工装,当真地分成师傅、伙计和学徒三种等级,行使着同样的礼节,并且就这样在国内进行争斗。是的,我看到这副化了装的嘴脸时,的确有些气恼。”
说到这里,海涅话锋一转道“但是这并不是说我就讨厌爱国主义,我讨厌的仅仅是德意志的爱国主义。法国也有爱国主义,他们的爱国主义也在于热爱自己的家邦,但法国同时是个文明之邦,是个人道的进步之邦。而德意志的爱国主义呢恰恰相反,德意志的爱国主义在于仇恨法国人,仇恨文明和自由。因此,由于我赞扬了法国,所以我不是个德意志爱国者。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吗”
亚瑟一眼便看破了海涅的心思“看来在哥廷根的学生群体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们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