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海因里希海涅来说,现实只是硬币,他会掩盖也会暴露他的真实性。他从来就不易理解,但有多种面孔又是可渗透的。
崇拜者说他是至情至性的风流浪子,保守主义者攻击他偏执好斗、不近人情,左翼人士则将他塑造成热血的革命偶像。
他是复杂时代下诞生的矛盾体,一个时代的局外人,但与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友谊却又让他曲折的人生变得简单清晰。
弗里茨拉达茨海因里希海涅传
在巴黎的菜市场区域,有着一条名为圣德尼街的街道。
作为整个巴黎最古老的街道之一,圣德尼街的身上遗留着许多历史的痕迹。
这条街道一如往日那般热闹,马车、行人、商贩、酒馆与咖啡厅,喧闹的就像是几百年前一样。
但是只要细心观察,便能察觉到街道两旁上还未结痂的新伤。
道路边仍有小部分路灯没有完全修好,有的房屋玻璃上还能看到细微的创伤,甚至就连房屋的墙壁上也能瞧出不少灰白的弹痕。
是的,在去年6月,这里便是起义的主战场之一,而在更早之前,霍乱也顺着菜市场腥臭的恶风将这里洗劫一空。
亚瑟听到海涅一连给他戴了这么多高帽,便知道事情肯定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所有圣德尼街的住户,都知道去年那几个让他们记忆犹新的夜晚让他们有多难忘。
亚瑟闻言,感觉好像确实很实惠,他转而又摸出一枚金路易“那我先包两天的。”
车夫接过银币拿袖子擦了擦,笑呵呵的点头道“先生,我看您应该是外省来巴黎公干的吧不如您干脆包了我的车,一天只要10法郎,您要是租一个礼拜,我还可以给您打个折。”
那客人从口袋里摸出了枚一法郎的银币递了过去“多出来的,请您喝杯咖啡,烦请您稍等我一会儿,之后我还要用车。”
“好嘞,那我就在这里等您出来了。”
而事实也正如亚瑟猜测的那样,他刚刚走到公寓的楼下,便听见头顶响起了一声戏谑的口哨声。
它们就像是一双骇人的、慢慢紧缩的绞索,最终死死的扼住每一个暴动者的喉咙,将他们勒的双目激凸,吐着舌头淹没了声息,而夜晚的黑暗便是它们的裹尸布。
圣德尼街的23号,那是一间公寓,也是一位老朋友在巴黎的安居之地。
亚瑟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此时与约定好的时间相差并不多,想来那位朋友此时应当正在家里等他。
他将亚瑟搀扶着下了车,便找了个能挡雨的小巷子将马车给赶了进去。
海涅对此嗤之以鼻道“我对肖邦先生没有意见,他是一位不错的人,钢琴水平也是一级棒的。但是我与他在事关李斯特的问题上意见相左,亚瑟,李斯特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他的钢琴水平或许很不错,但是论及才华、人品与能力,他不及你之万一。”
海涅倚在窗边冲他开了句玩笑道“我是应该称呼你为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还是英国佬知名家亚瑟西格玛先生呢嗯或许,你还是以钢琴家亚瑟黑斯廷斯的身份出现在巴黎最好。巴黎人对于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年轻钢琴家简直毫无抵抗力,瞧瞧李斯特,巴黎人全都在上赶着拍他的马屁。”
一辆出租马车停在了圣德尼街的街口,车夫抹了把滴着水的脸,冻得打了個哆嗦。
遍地的街垒,从街口排到街尾,整条街的路灯都被破坏,所有房屋的窗户都闭的紧紧的。天黑之后,所有亮着灯的窗户都遭到了子弹的袭击。阴森的景象压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