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些文坛新势力崛起的,还有英国佬知名度和销量的飙升。
许多从前丁尼生想都不敢想的人物也开始将英国佬作为自己的选择之一。
光是这半年多以来,他就从亚瑟递过来的稿子里见到了海涅、密茨凯维奇、托马斯坎贝尔等等名震欧洲的大人物。
当然,最令丁尼生震惊的,还是亚瑟居然能搞到雪莱未经发表的遗作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
而且,这还远不是亚瑟的极限,在副刊经济学人里,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波兰流亡者领袖恰尔托雷斯基亲王、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波拿巴先生以及英国古典经济学领军人物大卫李嘉图的诸多遗作。
与这些人比起来,丁尼生只觉得自己渺小无比。
如果要列举英国佬创刊以来最失败作者,那么绝对非他莫属。
这一点,从布莱克伍德和月刊评论这两个英国佬主要竞争对手发表的文学批评文章就能看出来。
他们把主要输出火力全都集中在了大仲马、狄更斯等人的身上,而提到丁尼生的抒情诗集时,通常只会轻描淡写的评价一句无病呻吟,粗糙且无趣。
虽然杂志的几位大股东对于丁尼生反响平平的市场表现并不在意,甚至还会主动安慰他不要太往心里去,但是丁尼生自己却没办法坦然躺平。
然而,他越是着急,写出来的东西就越是垃圾,垃圾到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望着手边堆成一座山似的华兹华斯、骚塞与柯勒律治的诗集,丁尼生简直羞愧到恨不能用废稿把自己给埋进土里。
“唉”
丁尼生捧着萨克雷的来信禁不住摇头道“威廉,不止你想要放弃,甚至就连我也想要放弃写诗的道路了。”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系着黑围裙的金发女士端着一个放着茶壶的托盘走了进来,用半生不熟的英语问道“丁尼生先生,要加点热水吗”
丁尼生闻言腼腆的笑着点头道“劳烦您了,波琳娜小姐。”
波琳娜一边给丁尼生的茶壶里添着水,一边不安的开口道“先生,您知道最近利物浦发生的那起枪击案吗就是行刺黑斯廷斯先生的那一起。”
丁尼生放下手里的信笺,抬头问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刚知道发生了这个事,就给亚瑟写了封信,不幸中的万幸,他只是受了些小伤。今年上帝对我已经足够残忍了,我的父亲在年中离我而去,如果年末还要失去一位帮助了我许多的朋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段时间。”
波琳娜听到丁尼生的话,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捂在胸前,脸上满是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黑斯廷斯先生没事真是太好了您简直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这些波兰人到底是怎么过的。一到晚上,就有醉鬼朝着我们的窗户扔石子儿,嘴里还喊着些让我们滚回波兰去的话。
孩子们说窗户漏风冻得身上打哆嗦,但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不止不敢让那帮暴徒离开。甚至晚上回了家,连煤油灯也不敢拧开,也绝对不敢说一句话。我们生怕让外面那帮人知道我们在家,他们会闯进门把我们仅剩的那点值钱东西也给抢了去。
丁尼生先生,如果黑斯廷斯先生回来了,要怪罪我们,还是麻烦您能够帮我们说几句话。虽然行刺他的可能是波兰人,但不是所有波兰人都是那样坏的。我们也不是想要赖在伦敦不回去,而是我们没办法再回华沙了。求求您帮我们转告黑斯廷斯先生,千万不要辞退我们,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养家。”
丁尼生看见波琳娜一边说一边掉眼泪的样子,心有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