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派的学者也是推动伦敦大学成立的骨干力量,如果套用东方文化的概念,这便是伦敦大学刻在骨子里的山门道统。
在极为看重校友关系的不列颠社会中,不论亚瑟承认还是不承认,从他踏进伦敦大学校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打上分类标签了。
正如东印度公司倾向于录用牛津大学贝利奥尔学院的毕业生,不列颠极端保守势力对伦敦大学的厌恶也是一贯的。
不过作为在经济学领域长期争锋的对手,马尔萨斯与伦敦大学系的一众人马关系倒还不错。
虽然李嘉图常常在经济学观点上和他唱反调,尤其是在谷物法问题上,李嘉图坚定认为废除谷物法有利于经济增长,而马尔萨斯则强调地主对国家的重要性,坚决维护谷物法和提高粮食限价。
但这种观点上的冲突并不影响他们俩成为一对感情深厚的好朋友。
而更令人奇怪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两位经济学家到底是怎么搅到一起的。
论出身,马尔萨斯出身于典型的不列颠上层家庭,而李嘉图则是受歧视的犹太移民。
论教育,马尔萨斯是剑桥的杰出毕业生,硕士学位持有者,剑桥耶稣学院院士。而李嘉图只在荷兰读过两年商业学校,对于经济学的了解除了自学以外,便是来自14岁后跟随父亲在伦敦证券交易所操盘的实操经验。
哪怕是以性格而论,两人也是天差地别。
李嘉图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作为一位退休时坐拥160万镑财产的股票经纪人,他在工作之余的情感生活也很丰富。在玩转股票的同时,周旋于几位夫人小姐之间也是他的必修课。
而马尔萨斯则由于先天性的兔唇和口齿不清导致了一定程度的缺乏自信,再加上他还是一位拥有坚定信仰的牧师,所以他长期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哪怕是在社交宴会上也表现的像是个不折不扣的伦理学家。
至于在学术方面,马尔萨斯过着典型的学院派生活,但他的学术报告通常会运用大量观察到的现实事例。
而李嘉图虽然生活经历丰富,甚至还做过几年议员,但是他却是个如假包换的理论派。
至于在社会声誉方面,二人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马尔萨斯在人口原理出版后饱受争议,人们指责马尔萨斯在书中为天花、奴隶制和溺婴等罪恶辩护。而这种舆论声浪更是在他宣布结婚后达到了高潮,所有人都在讽刺他在提倡控制生育率后自己却践行了这种恶习。
而李嘉图虽然是个犹太议员,但他显然比迪斯雷利先生在下院受欢迎多了。即便他在下院的时候没有真正做成多少事情,但是许多议员依然不吝为他的激情演讲献上掌声。
至于约翰密尔本人,由于他父亲与李嘉图的良好关系,所以他也曾经接受过不少来自这位古典经济学大师的指导。而在李嘉图的引荐下,他在进入海利伯里学院之前,便已经从不怎么爱社交的马尔萨斯那里受业。
亚瑟听到这里,望向密尔的眼神都变了。
通常这种级别的导师,一个时代都未必能出多少,而能得其中一位的教导便是人生的大幸运。
然而密尔却一口气斩获四人,这样的履历便已经注定了他将会成为不列颠经济学界的泰山北斗。
亚瑟捧着茶杯念道“有你父亲的亲自教导,又有边沁先生、大卫李嘉图、托马斯马尔萨斯的传道授业,约翰,你确实用不着去读大学,牛津和剑桥加在一起都没办法给你凑出这种级别的先发阵容。你有没有考虑辞掉东印度公司的工作,我听说伦敦大学最近好像正在招政治经济学教授。”